
长伤离歌
熹在Email中说:安,去见他吧!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最终决定接受朋友的好意。
第一次见到林志峰是在避风塘。那是几经我暗示之后,他才提出的约会。主动约会男生,不是我所接受的教育。他的下班时间早我一小时,我认为可以约到周末,他却不介意、执意等我,他说,照片看了好久,等不及见到真人。真是奇怪,男生竟然可以一时迟钝,一时甜言蜜语转换的如此自由。当天我并无特意装扮。素白的脸,一条猴皮筋将头发挽了髻,只是顶了新剪的齐刘海;白色暗竖纹宽大衬衫裙,烟灰色低领开襟针织衫,墨绿与灰黑色格子围巾结成领带,墨绿色打底裤,沙色高筒雪地靴,套了深咖色中款棉外套。避风塘就在公司附近,但因部门经理的一份报告要在当晚上传至总部而临时加班,我到达时已近七点。用餐高峰,餐厅门口贴墙摆出一排椅子,很多人在等。报上姓名,服务生带我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林,甚至是他的照片,朋友责备我的敷衍,我只是认为一个人的德行与气质不是照片可以表达,而且林并不具备靠照片来吸引别人的面孔,不然朋友不会说,他不是她的style。我已有心理准备。但那日见到他的时候,我吃了一惊。眼前的男子,站起身牵动嘴角微笑,白净平和的脸孔,利落的寸头,墨绿色格子衬衫,深咖色条绒西裤。呵,不小心穿成情侣装!刹时我感到脸颊有些热,甚至忘记了为自己迟到道歉。落座时,抬头瞥到他衬衫上的木质纽扣。恍惚中,仿佛看到安妮小说里叫城的男子。科科曾说,你的倔强与不安如同安妮书中的女子。那么,他是暖暖的城么?
我不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避免食肉。林很体贴地帮我叫了不加肉糜的银芽炒河粉与原味奶茶。这才记起,曾在聊天中告诉他,周末常常来避风塘吃掉整份河粉,然后一边喝奶茶一边加入糖浆,看打扮入时的女子从玻璃窗外经过,有种置身红尘之外的感觉。熹说,至少他愿意了解你。那一刻突然有点想流泪。失神的时候,点餐的服务生去而复返,指着菜单上的耗油生菜说,“对不起,没有这道菜。”“有什么?”“有杭白菜、生菜、油麦菜、苋兰……”“不是有生菜嘛!”“没有蚝油。”“蒜蓉生菜好了。”旁边的领班生气地说,“不是没有蚝油,是没有生菜!”小女孩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转述给我们。“没关系,换成杭白菜吧!”林轻轻地笑,并无责怪的意思。他是不会给人压力的人。因这个小插曲,我竟放松了情绪。安静地吃完主食,甜点时开始聊天,关于电影和书。林曾说,他自小学爱学理科,讨厌读书,大学里读计算机——高中毕业时时髦的专业,亦与文字完全无关。可是我读过的作者与书籍,很大一部分他都能给出恰到好处的评论,这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自诩喜欢读书的人,肚子里仅有这一点点墨水。时间过得很快,远不像印象中的相亲、彼此相顾无言、吃下的尽是尴尬。
餐厅打烊时间才离开。我的住处离避风塘很近,而林需要去街道另一端的路口去乘地铁,可是他坚持送我。初冬时分,夜风中已尽是凉意。为了节电,深夜城市的霓虹景观灯会关闭。昏黄的路灯与柏油马路,喧闹的城市终于清静下来。站在街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打个冷战,林伸出双手拉拉我的外套衣领,“可惜我没有更厚的外套脱给你穿,连围巾都没有。”顿一顿他眨眨眼睛说,“等你送我一条,我可以摘予你保暖。”这是他整晚唯一越界的动作和语言,我报以轻轻的微笑。走到小区门口时,我同林告别,他却执意再走走。我有些尴尬,已经很夜,不希望邀男子回家做客,拒绝之词却说不出口。走到楼道口,他主动说晚安,将双手插在口袋中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为自己的龃龉轻声道歉。睡觉之前,收到林的短信,他说,安,你比照片中苍白。真得很高兴认识你。
那夜,纷繁的梦境中尽是亲人期待的眼神。
二
熹说:安,我刚到巴黎,学校注册手续还在办理中,生活如乱麻。能够中意的人那样少,要好好珍惜!
初次会面之后,林每日睡前都会致电问候。生活与工作乏善可陈的我,常拙于言辞,电话两端尽是沉默,但他依然常常打电话过来。我问他,“同我讲话会不会很闷。”答曰:“哪怕仅仅听你呼吸也是开心的。”原以为这样的对白仅出现在言情小说中。
圣诞节前的周末,林约我去美术馆。天很冷,铅色的云层沉沉地压下来,空气中有丝丝细雨飘落。林特意早起从浦西到浦东,只为陪我乘轮渡过江。莫名迷恋一切老旧的交通工具,绿皮火车、搭载自行车辆的轮渡与九十年代的电车,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好像可以穿过时光。科科曾问我,是因为旧物有安全感么?科科仿佛是懂我的人,只是有些人看似错过一时,转过身其实已是一世。在轮渡码头,雨渐渐大起来。我撑了伞等在一边,却见站在售票窗口的林一脸尴尬与售票员争辩什么,走过去才知道,他用百元整钞买两张票值一元的船票,售票员以没零钱为由不肯出售。我掏出钱包,取出两枚硬币递进窗口,并随手将钱包放在外套口袋中。林冲我挠挠头。难得他有一份心,连交通费都不肯让女子支付。我对他微笑。
周末早晨乘轮渡的人虽不多,下船时却也稀稀疏疏站满整个甲板,跟着人群走下船,我同林共撑一把伞穿过整条街,我看到他深棕色羽绒服的左边被雨打湿一大片。美术馆门前,没有宣传海报,意味着此时并无特别的展览。我疑惑地看林,他解释,我们是来看电影的。美术馆的电影?四楼的小型影室,04年的双年展我曾在那里看过一些黑白实验影片,不晓得平日里竟也对外开放。果然进门之后,林直接带我走到四楼。影室的门虚掩,里面漆黑一片,屏幕上刚刚打出片名《伊凡的童年》,竟是原声。林说过,他亦喜欢电影,只是像大多数男子,他喜欢的是大场面的动作系列。难为他找到这样的地方。在后排捡个角落坐下,认真看起来。除却影展,难得在影院看到这样的文艺片,平时仅是拉了窗帘,关了手机窝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饱眼福,意境哪里能同影院相提并论。九十几分钟的片子,林中途出出进进几次。无法责怪他,大好的周末,却陪我看此类大闷片。片尾曲响起,灯光点亮,拿起外套环顾,才发觉整个影室只有我一个人。林大概溜出去解闷。拉开蒙了皮革的厚重木门,突然吓一跳。眼前竟是一打粉色玫瑰,白色半透明沙纸打底、嫩绿色的厚纸包装,结嫩粉色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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