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彼岸花
她已经盘着腿在沙发里窝了很久。
房间里没有开灯,屋外路灯的光探进来,打在她脸上。
22:47。锦还没有回来。
她从沙发上探出身子,一只手摸到茶几上的烟盒和火机,另一只手把烟灰缸拿到自己的膝盖边。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侧倚在沙发背上。她用夹着烟的手的无名指抚摸自己没有被麻质的长裤遮盖的脚趾,指甲上有还未退尽的红色甲油。
已经有一个半月了,每周有几个晚上,锦回家的时间都过了11点。简觉得不安。隐隐地她感到她们之间出了问题。
她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把头也靠在沙发背上。半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00:12。客厅的灯被打开。锦回来了。
简眯起被强光刺到的眼睛:你回来了。
锦放下手包,脱下高跟鞋:嗯。你怎么又不开灯就睡在沙发上?
等你。
不用的。你困了先睡就好。
简从沙发上起来,把烟灰缸放回到茶几上:我去给你弄吃的。
不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简停下开冰箱的手,回头看锦走进浴室的背影。她觉得陌生。那不是锦。或者,那不再是,只是她的锦。
NO.2
如果没有记错,简第一次遇见锦是在酒吧。
彼时简在那家名叫Dream的酒吧做花式调酒师。休息时她坐在吧台后面的椅子上抽烟。然后她看见锦。那个独自坐在窗边的女孩。过肩的长发,栗色的,带着自然的波浪,化了精致的妆,已经花了。眼线晕在下眼睑上,使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像一朵颓败的花。
她在等人。
一支烟之后,简继续工作。她的目光无法从锦身上移开。
晚上9点的时候,酒吧开始转入夜场。简下班。她还不想走。换了衣服后坐在吧台边,她想知道锦最后会被什么样的人接走。
两个小时后,锦还是一个人。简眯着眼睛点起一支烟,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这样的故事在这座城市每天都会上演很多。谁被谁抛弃,谁不甘心,谁已经变心,谁还在等待。俗套的剧情。充斥在肮脏的现实里。
你看我已经很长时间了。有什么问题?
锦突然走到简面前,站在那。简看着她,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她伸出手去抚摸锦的头发,锦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躲闪。但在简手指温度的触碰中平静下来。锦皱着眉,看着简,也不说话。简保持着邪性的笑容,把脸逼近锦:别等了。跟我走吧。
锦感觉到简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抽出,然后简把身子往后一仰,转身跳下椅子,向门外走去。锦感到自简身上散发出的魔力。她随简走出去。
锦搬到简那里去住。两居室的房子,简一个人。简其实是一家音乐公司的词人,在酒吧兼职。她们在一起之后,简辞了酒吧的工作。
锦刚毕业不久,在一家公司做前台。每天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朝九晚五地赶地铁公交。简会在她起床前为她做好早餐,晚上等她回来一起吃晚饭,睡前会替她放一盆热水让她去泡肿胀的脚。
锦不明白,如简一样完全可以是个好妻子的女人,却不喜欢男人。
简盘腿坐在沙发上给脚趾涂着甲油,不回答。她习惯沉默。对于她不感兴趣或者和她没有太多关系的事物时,她不说话。她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总是冷着一张脸,漠然的表情。
男人对于女人是带着欲望的。相貌,身材只是性别的象征。简垂着眼睛,淡然的说。那么,等你老了,他自然会去找年轻的。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年轻,漂亮,有身材的姑娘。所以从一而终的爱情只是幻想。她抬起脸,看向锦。嘴角扬起惯性的邪恶。
那么,你当初在酒吧等的人,现在回来了?
锦不喜欢简的刻薄,还有她的现实。可是,即使不喜欢,她也没有办法辩驳。因为她知道,简说的,都是事实。
简喜欢抚摸锦的头发。晚上,简坐在沙发上,朝锦招手:锦,过来。到我这里来。锦就过去,躺在简腿上,任她抚摸自己的头发。从头顶到发梢,手掌细细的摩擦。发丝在掌温下散发淡淡的香味。洗发液和体香的混合。令人迷醉。此时,她怀里的锦就像一只被宠坏的猫,眯着眼睛,显露出享受的神情。
发丝随着锦的翻身滑落下去,露出脖子上的一片肌肤。简用指尖在那片皮肤上滑动。锦觉得痒,缩了缩脖子。然后她感觉到简的唇贴上了她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却是轻柔的。
简拒绝身体的痴缠,她觉得那种原始的放纵很肮脏。她能接受拥抱,亲吻和抚摸,除了做爱。她靠在沙发背上吸烟,一根接着一根。锦注意到她夹着香烟的手指,干净白皙,没有被烟熏成黄色。指节很细,连着手背的关节,更显得瘦。
锦觉得困惑,问她:你是否爱过男人?
简转了头眯起眼睛看锦。那是她常有的表情,却表达不同的情绪。她抿起嘴唇。她说:爱过。曾经。
锦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那么,然后呢?
没有然后。简把烟蒂按进烟灰缸,皱成一团。他也许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做了父亲。也许他已经死了。谁知道呢。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而且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谁还会记得。
简看向锦,扬起一抹笑容。锦的背后有些发凉,却无言以对。简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说:遗忘是上天给的最美好的礼物。
你和他们不一样。
简的眼神变得空洞,她起身进了房间。
锦学着简的样子窝进沙发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在自己唇上。她握着打火机的手在抖。苦涩的烟雾被吸进肺里,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眼里竟有泪水。
她想,也许,她可以换种换种方式来活。
也许,她,可以。
NO.3
简知道,锦会离开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知道,锦更喜欢男人。锦和她不一样。
但是,锦现在不会离开她。因为锦还需要依附她生活。锦需要她给她的安全感。那么,只要锦找到一个男人,可以给她安全感,可以让她安心面对生活,不再为食物和温暖奔波的时候,锦会离开她。
简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人。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被生活的洪流冲刷的麻木且沉默。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
八年前,当那个男人离开她的时候,她一无所有。那时她对生活的期盼仅仅剩下不贫穷,不死。那时只有十七岁的她,独自面对这个冷漠的城市,觉得自己像一只弃猫。于是,当寒冷和饥饿将她吞噬,她对于那个男人坚持了三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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