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疗
化疗的对象叫老方。他比我早几年到这家公司,只是中间辞过职。在他辞职期间,我正好被聘来作了人力资源部长。他回来那天,是在我面前报的到,一张16开大的报名表被他填得的密密麻麻,从小学到大学,每年干什么都写
化疗的对象叫老方。他比我早几年到这家公司,只是中间辞过职。在他辞职期间,我正好被聘来作了人力资源部长。他回来那天,是在我面前报的到,一张16开大的报名表被他填得的密密麻麻,从小学到大学,每年干什么都写得十分具体,比如,中学阶段:“1983年至1984年,清河中学高一,1984年至1985年,清河中学高二,1985年至1986年,清河中学高三……”。我强忍住笑说:“其实……你填得很好,先回去吧,下午部长给你安排工作。”办公室里一个名叫晓莉的同事打断了我。晓莉平时对我还算尊重,基本上没有干过这种越俎代庖的事,今天这样做必定另有原因。果然,老方走后,晓莉告诉我,老方很可怜,让我多照顾他点。其实,从刚才的报名表上我就看出老方是这家公司的老人手,而且还是我同级不同班的校友。
我不敢擅自作主,去请示老板。老板一听老方回来了,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又说工作不好安置。因为老方脑子受过刺激,不能胜任原来的工作了。我建议道:“死脑子有死脑子的用途,让他计考勤肯定准确无误。”老板笑着说:“恐怕他会把人得罪完,要不,让他到仓库司秤去吧!”
但是,不到两天,供应部长就把他交了回来。理由是老方司秤的时候总是死盯着磅秤,十几吨的原料,多一两少一两都不肯放过,非要把秤摆得平平的,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客户意见很大。当然,这是部长的话。我听说,更直接的原因是部长让老方帮自己写份材料,但老方义正严词地说,我是司秤的,不是写材料的,部长拿他没办法,不想要他了。最后,老板对我说:“就按你说的,让老方查岗计考勤吧!”
就这样,老方成了查岗员。他的第一把火就让我刮目相看:晓莉家务事多,平时自由散漫,上班经常迟到,和银行行长还有点不清不白的关系,老板拿她都没有办法。老方铁面无私,一个月记了她8次迟到。晓莉亮出撒手剑,对老方发嗲:“老方,咱们一个办公室坐了多少年了,这么深的感情,你就不能少记两次?”但到了月底,晓莉的工资还是少了几百张大毛。众同事兔死狐悲,劳动纪律有了很大的改观。我暗自得意。
可我高兴得太早了。一天上午,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让我找人把电视机修修。父命难违,我急忙叫了辆车送去修了。回到公司,迎面碰上老方。老方问:“你去哪了?”我以为是同事间一句平里平常的问候,顺口答道:“出去修电视了。”“家里的电视坏了?”“是啊,老爸喜欢看电视,所以得赶紧修……”“这是私事,你请假了吗?”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平时都是别人向我请假,第一次有人要求我请假。我问:“我向谁请啊?”“当然是老板了。”“老板不是到上海出差了吗?”“那你也该给他打个电话。”“我神经病啊,挂几千里远的长途,就为请个假?”“该挂就得挂呀!”我算是尝到了老方的厉害。不过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把气压下去了,毕竟劳动纪律好了,我的脸上也有光啊。
但接下来的一件事让我哭笑不得。一天,公司有劳动任务——剪草坪。我们分了责任区,剪草机不停,轮到哪个科室,哪个科室剪。到我们时,已是上午十一点了。有同事说:“天太热了,晚上再剪吧。”我觉得主意不错。但老方的一句话把我噎得半死:“白天都没事干,晚上加什么班?”我一想,哦,老方家离公司最远,大概不想再跑这一趟,就自找台阶下坡:“老方家远,就不用来了!”老方平时劳动踏实,一次不来,想必大家也不会有意见。但老方并不领情:“把我的那份留下,我明天剪。”黄昏时,大家带来水果、饮料,按时到场,我们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草坪剪完了。第二天老方见了我们不依不饶,好象我们倒欠了他多少似的。没办法,我只好从别的部门又要了一小块给他,老方一个人顶着烈日,屁颠屁颠地剪了才算完事。
同事们说老方经历过两次婚变,情格有些古怪了,要是能帮他找个媳妇,兴许会好些。
晓莉是个热心人,马上张罗为老方找对象。但老方年龄不小了,家穷,又结过两次婚,一时还真不好找。晓莉就拿老方的大学生身份大做文章,总算有个女人同意和老方相处了。看着老方渐渐有了笑脸,我们都在为他高兴。但有一天,晓莉一进办公室就是一幅要哭的样子。我们忙问怎么回事?晓莉跺着脚发誓:“再也不管老方的烂事了!”原来女方一心想要辆摩托,老方买不起,眼看婚事就要告吹,晓莉一着急自己拿出几千元先给了女方。老方却怪晓莉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从来不欠人钱,非让晓莉把钱要回来。
我们去劝老方,老方还是不买帐。工会王主席打圆场,让老方先从公司借钱还晓莉,以后有钱再还公司。老方这才勉强接受。
婚后的老方却还是那样,他认为应该是自己做的事,不用谁说,绝对认认真真做好,但他认为不应该是自己干的事,就是天王老子开口也绝不领情。平时婚丧嫁娶,宴会吃请之类的事,请帖放到老方的桌子上,老方就像没看见一样,当面邀请,老方也只是笑笑。
王主席是一位经事很多的长者,他看到老方缺少和人沟通,怕他性格越来越怪,建议我们多和他聊聊,通过思想交流,让他融入到正常的人际关系中来。我自告奋勇打头阵,利用自身优势,和老方攀起了同学,没话找话地和他聊学校,聊同学。别说,有了这层关系,老方的话还真多了一点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因为说起学校之外的话题,老方要么不吭声,要么就专和你唱反调。一次,和他说起公司的设备,我用了“一流”这个词,他不同意,说:“去年上的那台设备就是一流的,今年的这台更先进,不能再用‘一流’这个词了。”我说:“你去年穿的衣服是新衣服,今年穿了一件比去年更新的衣服,我就不能说你今年穿的是新衣服了?”没想到触到了老方的痛处,他情绪激动,面红耳赤,自说自话,抡手顿足,情形十分可怕,大伙劝了半天才算罢休。
我们猜可能是老方上次借公司的钱还不起,心里压力大,所以才容易激动。这可如何是好?说来也巧,不知是老方吉人天相,还是那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板也对我们的活动感兴趣了,竟然史无前例地对老方说:“借的钱不用还了,算是对你工作认真的奖励。”我们都在心里念阿弥托佛!没想到,老方把脖子一拧,又把老板弄得下不了台:“我有钱会还你的,不用你可怜!”好在老板肚量大,不和他一般见识,打着哈哈走了。
王主席感慨道:“‘化疗(话聊)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123传奇新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