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果里的酸甜人生
第一次知道杨梅,是在小学三年级的一篇课文里,名字叫做《我爱故乡的杨梅》,课文一开头便深深的吸引了我:“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江南在哪里?故乡又为何物呢?在北方那座土坯垒成的教室里,我一边听
第一次知道杨梅,是在小学三年级的一篇课文里,名字叫做《我爱故乡的杨梅》,课文一开头便深深的吸引了我:“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江南在哪里?故乡又为何物呢?
在北方那座土坯垒成的教室里,我一边听美丽的计老师用杨梅一样圆润的嗓子读课文,一边托着下巴痴痴的想,“长到后我一定要到江南尝尝这种又酸又甜的果子,一定要亲手摸一摸这果中的红玛瑙!”后来读了高年级,从地理老师那里得知:江南位于我国长江中下游流域,是一个“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春天草长莺飞,有着人间“天堂”美誉的鱼米之乡。在那里,有青梅有杨梅,在梅子成熟时会有绵绵不断的梅雨。可是,在少年懵懂的心事与情怀里,那霏霏阴雨简直就是一种扯不断的闲愁与温晕着的浪漫,还有那街头巷尾弥漫着的梅果气息更是令人神往。。。。。
没想到,长大后我真的会来江南长居,甚至会终老此生!
十五年的时光里,我了却了年少时的愿望,与杨梅次次结下不解之缘。
第一次见到杨梅,是在象山半岛石浦港的一个海岛上。那个岛的名字叫高塘,是一个方圆不足54平方公里人口近2万的小岛。
在那个海岛上我教书成家生女,从女孩变成少妇。
在那个岛上,做教师比较自由,不要求坐班,日子便过得比较闲散。我们常在散学后的夏日夕阳中,到有腥味的润湿的海风中散步;在朦胧的月光中偎依着去看乡间大片大片的柑橘林在夜色中歌舞,如果走得再远一点,便可以坐在高高的海坝上听潮起潮落,看那浪花来时对岸热情的吻和去时的徘徊哀怨。因为岛上交通不便,水果一般都是从岛外的石浦运来。来岛上的第二年,在街上的集市里见到了杨梅。那些杨梅果静静的躺在卖主的果篓里,在夏日的灿阳中,绿叶青翠欲滴,红果像少女脸上的红晕一样娇俏。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认出这就是杨梅了,带着喜悦的心情,我买了一些。然后挑出一颗小心的放在手心,眯着眼认真观察她的样子是否和我小时候书里学到的一样。然后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味,果真甜中带酸!卖主是老熟人,看我一脸满足的样子,她笑着说:“哪天你到了上虞,去尝尝上虞二都的水晶杨梅,听说连清朝的老佛爷都好那一口!那里的杨梅才是人间极品呢!”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好奇起来,这世上还会有像水晶一样的杨梅吗?我会有缘与她相识吗?
2003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一家搬到了了上虞。走进上虞,我才慢慢了解了虞舜文化,知道了二都在白马湖畔,在那湖边曾经来过一群与杨梅有缘的像我一样的外乡人。只不过,他们是文化大师,而我是教师匠罢了。但是,让我窃喜的是,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去见识一下像水晶一样的杨梅了。
2005年我做班主任,快放暑假的一个午后,班里一个叫做枫的女孩的奶奶送到办公室一篮杨梅。那杨梅竟然就是水晶品种的白沙杨梅。枫的家住在离驿亭很近的一个山坳里,听学生说枫小时候父亲出了车祸后母亲别嫁他乡,枫一直跟着奶奶过。我知道了枫是那样特殊的一个孩子,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关爱。枫的奶奶对枫极为疼爱,每个月都要来校看望孙女一次。老人是位小学退休教师,退休后在家专心致志的侍弄自己后山上的那些老杨梅树。老人跟我说:这是自家山上的杨梅,这水晶品种现在越来越少了。枫极爱吃白沙,杨梅熟了怕枫在学校想得慌,就跑来送一篮,也给老师们尝尝鲜。老人接着说:“暑假到了,到时你们和枫一起来二都摘杨梅吧。”看着老人一脸慈祥的笑容和笑起来特别亮白的牙齿,心里又是感动又觉得老人很不容易。正要开口婉拒老人,老人却抢先打开了篮子。办公室很多老师都没见过白沙杨梅,应老人的热情招呼都围过来看。只见那些白沙杨梅躺在狼衣蕨铺就的绿叶中,点点如琥珀,粒粒如水晶,白中透着淡绿,圆润中透着鲜嫩。在那时,我想起了大诗人李白关于杨梅“玉碗盛来琥珀光”和“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的描写。拿起一粒放嘴里一含,果真细软柔嫩,甘中有酸。老人很是健谈,我们一见如故。我们一起谈枫,谈从教的甘苦与酸辛,我甚至向她诉苦这群管得让人心力憔悴的少男少女是如何叛逆。转眼便是06年的夏天,老人又像往年时节送来了一篮深红杨梅。可是不久之后,枫接到村里打来的一个电话后,急匆匆的向我请假后就回去了。三天后,枫来学校了,眼睛红肿,花容失色。枫告诉我奶奶在侍弄杨梅的时候滚下山去人事不省。说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放弃高考回去照顾奶奶和奶奶的老杨梅树。无论我怎样劝说,枫坚毅的说:“老师,我别无选择!”看着枫离去的娇弱背影,我不由黯然神伤。接下去便是高考的来临,期间我一直想去看看老人,可是按照学校的安排,高考的最后几天班主任必须全程陪伴在学生的身边。几次给枫打电话让她来参加高考,枫总在电话的那头保持沉默。接下去,是毕业生的离校和填报志愿,然后是接到老家父亲添病的消息要求回去。枫的事一下子耽搁下来从此失去了联系。
枫,你现在好吗?你的奶奶是否醒来?你家的杨梅现在是否由你种植你采摘?
每当想到枫,便想起那个饱经忧患的老人,那个历经沧桑却保持一脸笑意和乐观精神的老人,那个给了孙女无限疼爱,有着水晶杨梅一样晶莹剔透心灵的老人,那个前半生给了教育后半生给了杨梅不知如今是否尚在人间的老人!
我不胜唏嘘:也许,这便是人世浮相吧。
一回首一沧桑一轮回一世尘缘。
浮生若梦。
是啊,没有生离死别,哪有人生的大悲大喜?没有两相情深生死相许,哪会有刻骨相思地老天长;没有离乡背井,哪来的乡情款款故土情深?
十五年转眼过去,且把他乡做故乡!你来到别人的家乡,你便思念起你自己的故乡。日子久了,他乡便是心中的故乡!有时想来,每个人对故乡的深情,正如杨梅的滋味之于越人,也许,丝丝酸甜沁入心脾不只是那酸甜滋味,更多的是把那生活的酸和甜化作了心中一团浓浓的化不开的乡情。或许,我想,杨梅的滋味对于越人的意义就好比我对故乡自家地里出产的玉米棒子那样,买来的不香,别家的不香,唯有用老父老母汗水浸泡过的玉米啃在嘴里才感觉到醇香无比,这也许就是乡情的妙处,因此作家鲁炎想家至极时才给自己开了那样的一帖慰藉心灵的药,也是诗人杨万里“稽出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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