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蹲在笼子前，盯盯地看，这四只野鸡的毛色，比前些天有些暗淡了。三只母的一只公的，它们咋就还不干上呢？老戴满怀希望地盼着，野鸡们的后代如葡萄胎地瓜蛋一般，一窝一窝地涌现出来。老戴想钱都想疯了，但钱总象风一样，在他面前刮过来刮过去，任他怎样费尽心思也逮捕不到。老戴养过狐赔了，养过貂赔了，养过咖喱鼠也赔了。
老戴要不是工厂倒闭，要不是下岗，他能折腾这些玩艺儿吗？场地没场地，资金没资金，技术也没技术。老戴只有一间宿室还是工厂的，现在每月付给工厂房租20元钱，就这还是工厂对老职工的照顾。如果在厂外租房每间每月最少得掏60元钱哩。此外老戴就只有这样一只铁笼子，还是上班时偷拿工厂的料，托一个朋友给焊接起来的，原计划是用剩饭养两只母鸡下蛋吃。不想一下岗，找不上活干，逼急了就折腾起养殖业来。铁笼子不大，但可以养两只狐狸，一公一母，产下后代就可以卖钱。还可以养四只貂，六只咖喱鼠什么的，但最关键是老戴不懂技术，只知道是活物就得吃东西，可不清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比如买肉，不看新鲜，便宜就行，结果那些珍贵的动物都因吃坏肚子而一命呜呼。老戴也不知总结经验教训。小兽们不好养，咱就养小禽，但必须是市场紧俏货，能卖出个大价钱的货，养几只家鸡行吗？那不赚几个钱。
老戴在笼前看着哩，想着哩，就听见老婆说：到了，到了。老戴斜过眼珠子一瞅，就见老婆后边跟着个五十岁上下的丑男人进来。老戴不自觉却也是习惯地将身子往笼子边靠靠，把路让得更宽大一点。
老婆领着个男人就进家去了。
老婆是老戴的叫法，其实女人也就三十六七岁，涂点脂抹点粉啥的，还是想当风姿秀逸风韵再现哩。
老戴命中就这点好。其它的事都磕磕绊绊，坎坎坷坷华盖运罩着一般，说怎样不顺当就怎样不顺当。用老戴的话说：放屁都不臭，喝水净是沙，看着个好梨切开吧，虫早吃空啦。但是老戴命犯桃花，搞媳妇是花钱又少人又好。媳妇那个水灵劲儿啊，叫厂里多少小青年都想入非非。滴沥着哈喇子往老戴家里凑，找机寻会的在小媳妇身上揩点油。在年轻人看来，能在老戴媳妇身上摸一把，抓一下，心里都是甜甜的、腻腻的、滋滋的美。
老戴初时虽也醋劲儿酸酸的不是滋味，但天长了日久了。小甘草的中庸性也培养出来。再就是自己的体能也渐渐被媳妇敲打，说什么你咋就只顾自己哩？你还有点男子汉的威猛吗？这样絮絮叨叨的多了，四十岁的老戴就决定对媳妇放开一点。人家也是人哩，也得让人家有点乐趣不是？再加之四十岁的老戴又下了岗，被柴米油盐所逼，后来老婆靠身体找几个钱来，老戴也就不愿咽也得咽下了。
白天还好，老戴可以到外面躲一躲，眼不见肚不恼心不烦。知道装个不知道也就过去了。最折磨人的是晚上，有些人要留宿，老戴就得睡角落里的廉价沙发上，把床让给来人睡。有些人还好，等老戴睡了才行动。有些人自以为出了钱，就不管不顾了。不管帘子后面的老戴有何等看法有怎样的想法，自顾自的痛快，就山摇地动的兴风作浪，把个老戴媳妇整得死去活来。有时候老戴的心上就象有一把木头刀子在切割。有时候老戴又象被那声音搞懵了，自己的下身就憋涨起来，真想一解为快。但想一想那该死的三十元或五十元的钱，自己就只好自慰一回。
老戴的老婆还是很知道成家的，她挣了钱并不五花六花，她说老戴，咱也攒钱在城里买下两三间旧房子，让咱养老，我以后挣不到钱了，咱俩口还不得相依为命呀！老戴就捧着老婆的脸在上边亲几下，说：老婆，不怕不怕，有我哩，现在咱抹不开面子，再老一点我也去捡废品，我就不信养不活你。再说我熬到六十岁，厂里总得给办点退休金吧？到那时咱还能活得比他们差？两口俩有时说着说着便搂抱在一起哭了，那种恩恩爱爱的感觉让人挺羡慕哩。
老戴老婆说过了，哭过了，又洗一把脸，描眉画眼一番，继续出门去了。
老戴呢？还是盯盯地看着那四个野鸡，感觉出毛色是有些暗淡了，但三只母的一只公的，它们咋就还不干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