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烙在心头的杨梅枝
又是端午节了,屋后的杨梅红灿灿的,挂了一树,鲜嫩的果肉透出浓浓的汁液,让人垂涎三尺。她照旧从树上摘下一大筐,酿起了杨梅酒。卧室里已经有三坛子杨梅酒了,代表他四年没有回来。她一边往新的坛里放洗净的杨梅,
又是端午节了,屋后的杨梅红灿灿的,挂了一树,鲜嫩的果肉透出浓浓的汁液,让人垂涎三尺。她照旧从树上摘下一大筐,酿起了杨梅酒。卧室里已经有三坛子杨梅酒了,代表他四年没有回来。她一边往新的坛里放洗净的杨梅,一边望着那停在墙边的三个坛子,愣了愣神,泪从眼里冰冷地滑过。可是她立马又擦了擦眼,继续放杨梅。她把所有预备的杨梅放进坛子,然后用稻草塑胶袋封了几层,用橡皮筋扎好。她把新增的坛子放在那三个坛子旁边之后,筋皮力尽地坐到了床上。她不知道他有没喝过杨梅酒,但她想他会喜欢的,因为是她酿的。更何况,那里面,全是凝结的她对他的思念,他定会懂的。
这些坛子一年增一个,待到五个六个或许十个,他就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她想。她们曾是那么相爱,无论岁月怎么流逝,她都相信,他不会忘了她。
虽然她知道他回来,必定会被抓走。
他是犯了罪逃走的,记得那次她穿了他新买的衣服同他去街上玩耍,在她们分别去买东西的时候,她在一个巷子里遭到了坏人的调戏。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坏人已经扒开了她的衣服。他愤怒地跑过去,当场就给那坏人一掌,两人扭打起来。他是那么愤怒,她是他一生的最爱啊,怎能忍受别人对她的侮辱。
他个头高大,明显占了上风。她拉着他的手说“快走”的时候,他仍不罢休,飞起一脚朝坏人踢去,坏人飞到了墙上,不动了。血,顺着墙往下淌。
死了,坏人撞到墙上一根钢管,整个身子通了进去。
他拉着她狂奔,那天晚上,他就收拾起行李。
她说你不要走啊,我们自首吧,反正是正当防卫,会从轻发落的。她眼里的泪像决堤的水。
不行,我杀死了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他眼里泪水打转,却固执地没有淌下来,他想不能让她再伤心。
可是你能逃得了一世吗,这样子总不是办法,他们会到处找你的。
可他还是坚决地走了,她没有再阻拦,她也知道男人一旦被抓,她是忍受不了的。爱情在法律面前仍是那么强大。
他走的时候说他会回来的,叫她等他,他说等风声淡了,他找到个安身的地方就会回来接她。
可是四年过去了,他仍没有回来,他到底去了哪里呢。她想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晚上洗澡之时,她又看到了绿绿的杨梅枝,杨梅枝上,鲜艳的红杨梅耀眼夺目。她想起那年她们结婚不久,憧憬着绚丽的未来。他每天上班下班,而她每天把家里布置得妥妥贴贴,晚上做好饭等他归来。
记得那是杨梅正熟之际,他对她说他好想吃杨梅啊,可是他每天都要上班,周末也不例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摘杨梅。
她说白天我帮你去摘,说这话的时候她豪气万丈。他不知道她从来没爬过树,而她只想着要对他好,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尝试。
那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桌上一大筐红艳的杨梅。他一口一个,望着她灿烂地知,她也笑,眼里却有泪滑过,那是疼痛之后幸福的泪。
睡觉的时候,他发现了她胸口绿绿的杨梅枝,一颗血红的杨梅是那么耀眼。绿色的枝上有微红的血迹渗出。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抱住她,用唇吻她的杨梅。
我没想到我那么笨,刚爬到树上就昏头转向的,一不小心就……胸口留下了一道伤痕,可是我继续爬了三四次,就一点都不怕了,你看我摘了那么多杨梅。下午我教街头那个纹身的老头顺着这道伤痕给我刺了杨梅枝,我让它结了唯一的杨梅,那代表我们彼此的独一无二,我们共同的希望。
她说着泪水重又集结起来。他轻轻地抱住了她,脸靠在她的肩头,她感觉到肩头一片湿润,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疼吗?他问。
疼,但是心底却很温暖幸福。我这么做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记得对你的深爱,那是刻骨铭心的,我也要让你永远记得,这枝杨梅是为你而刻,我要让你永远都爱我,不离开我。
他抱住她哭得更厉害了,杨梅枝刻在你胸口,却烙在我心头,他喃喃地说。
不,我们的心头,她轻轻地说。
那一刻,天地虚无,他们的世界里,杨梅枝迎风摇曳,饱饱的杨梅,带着浪漫的微笑,将一波一波的幸福传向永远。
可是现在呢?她望着杨梅枝,呆在那里,像个木偶。原以为眼泪可以放任地流,却连一滴泪的影子都没有。我要帮着他幸福,我要等他,他是不喜欢看我哭的。她想着,穿好衣服,站在窗口,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像她的眸子,在天空守候他的归来。那些星星是她一天一天数过的日子啊,那么多,占满了整个天空。
守望他的归来,守望!岁月的步伐啊,你可否做个游戏,快快地流过我们重逢的那天,哪怕只是一瞬间。相信只要一瞬间,我就可以让他留下来……
她终于等到他了,第五坛杨梅酒快要诞生的时候。
可是相逢的地方,却是在银行的门口。他头发蓬乱,一脸憔悴,眼睛通红,因愤怒而起的。他握着枪,挟持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四周是人群,还有警察警车,将他围了个结实。警方不敢妄动,因为他手里是个鲜活的生命。
你丈夫在抢银行。她记得别人闯进她的屋子就是这句话,他们说需要她去劝阻。她当时心就乱了,她想怎么可能是他呢,不会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温柔善良,他是不可能的,可她还是跟着来人去了。
她来的时候,人群让开了道,他也看到了她,他稍微一怔,眼神里闪进一丝爱意,却马上消散不见。
是你吗,真的是你!她撕心裂肺地叫着。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她疯了般要冲过去,警察拦住了她,他手里有枪。
她静了下来,深情地望着他,告诉她对他日夜痛苦的守候,告诉她为他酿的满满四缸杨梅酒。
他听了眼里闪过一丝迷离,像苍穹灰白的颜色。他望着她,身子动了动,可是马上又恢复了勇气,更加凶狠地眼神扫过四周,他说警方必须马上给他安排车子,让他开走,否则……
她望着他,久久积聚的泪终于忍不住。她冲着他喊,你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吗,你还记得吗,你放弃吧,你不能一错再错,更何况你逃不掉的。
他望着她哭然后就想起了过去,当初要是他听她的该多好,可是他真是陷下去了,那几年,他又是多么地想她啊,可是他却不敢去看她,于是愤怒加上悲哀,东躲西藏痛苦地生活改变了他的性格,他变得又抢又偷,十足的恶棍。
他望着他心痛,可他知道他不能被她感动,否则他只有一死,尽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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