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吊楼上

对门吊楼上

樗村小说2025-08-27 14:55:50
夏天的中午,天气燥热异常。在这个有吊楼的院子里,老黄狗趴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吐着红舌头,直喘粗气。苏晓林端着碗坐在木门门槛上扒饭,那些讨厌的苍蝇嗡嗡地叫着,有的飞落在她的又黑又红的小脸蛋上,有的竟干脆落
夏天的中午,天气燥热异常。
在这个有吊楼的院子里,老黄狗趴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吐着红舌头,直喘粗气。苏晓林端着碗坐在木门门槛上扒饭,那些讨厌的苍蝇嗡嗡地叫着,有的飞落在她的又黑又红的小脸蛋上,有的竟干脆落在饭粒上。她的右手不耐烦地抓抓头皮,又拍打饭粒的苍蝇,院外的柳树枝条,一动也赖得动,低声下气地沉默着,像是在呕闷气。树枝上的蝉也受不住了,叫开了,也许对闷热提出抗争,或是在呼喊风爷爷快来。然而,一切都按自然规律,自然地过去了。她不在意这闷热天气,上午在田里干活时,田里的水滚汤的,似火的太阳烤得自己的细皮嫩肉辣辣的。有幸的是躲过这中午骄阳似火的太阳了。这时,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难懂的声音,而且是从对门吊楼上传来的。也许刚才就有这种声音吧!可是,她没有注意去了,那是因为劳累了。她抬起头望着对门吊楼上。
乡村土气的吊楼,对乡村细伢子来说,是多么的吸引人。吊楼稀少罕见,天真无邪的伢子希望自己家也有吊楼,久来久去,细伢子也许看惯了吧,不算稀奇了。而且,还在上面玩过了,曾经夸耀说:“坐飞机了,我们坐飞机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细伢子渐渐长大了,不会再像小的时候那样来坐飞机了。到如今吊楼冷落了,风俗不同了,没有细伢子来坐飞机了。
这座凌空而居的吊楼上,端坐着一位小朋友。他手捧着一本书一副近视眼镜映衬在秀气的小脸蛋上,那聚精会神的样子,无不显得是那样的认真,嘴巴发出了使她难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噫,这不是苏山峰同学吗?他怎么读着这么叫我难懂的话?”她侧耳谛听。可是,怎么也听不清是说什么,她好奇极了,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对门吊楼上的他,心里想:他是说什么呢?
她扒完饭,站起身进屋了,苍蝇慌慌张张地嗡嗡地叫开了,院外的蝉叫声,她听不见了。屋内有点闷凉的感觉,她完全置身于另一个境界了。她脑子里只装着那个好奇而又难懂的意念,其他的她不在意了。到了厨房里放下碗,她禁不住地劈头就问妈妈,你到门口来听,听是什么声音?”她手拉着妈妈的手,两束羊角辫一翘一翘的,下身穿着短裤子,细小的脚肚,又红又紫的脚板,踏在凹凸不平的屋地上,她全不在意脚板被磨得生痛,她的右手指着对门吊楼上,对妈妈说:“你听,妈妈。”
这时,苏山峰正读到这句英语:……Whatareyouisit?
此时此刻,苏晓林她听到了一点声音,她再也抑制不住了,就把那声音重复了一遍,说给妈妈听:“妈妈,你听清楚了吗?他说了什么鸭子哎哟,你说呢?鸭子有哎哟吗?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鸭子有哎哟痛。”
妈妈不以为难地笑了笑,对苏晓林说:“山峰他是读英语。”
“真的吗?英语这么有味,这么古怪,你能够教我吗?”苏晓林更加惊奇了。然后,以询求的目光望着妈妈,妈妈她那无动于衷的样子使晓林更加难受了。
她望了望吊楼上苏山峰同学,他那脚板上的凉鞋里还裹着泥龙丝袜子,全身穿着较得体的学生装,有点像个文静的小书生。他那努力读书的样子和现实状况,对晓林来说真有点羡慕,她沉默着:记得从读小学一年级至五年级一直是班上前几名的啊!当班长、学习委员、三好学生。可是,考上了初中,而不能继续读书,当时她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妈妈说:“女孩子,再会读书,上大学,是要出嫁的,是别人的,不如先在家劳动几年。是男孩子,无论怎样,让他打铁一样打出一点成绩。”她记得去年小学毕业时,妈妈说的那些话。当时,有人劝妈妈说“:晓林年纪太小了,劳动会垮坏身体的。”妈妈气呼呼地说:“她小啊!我小的时候,也就是十四岁的时候,要挑一担一百多斤的稻谷送往几十里的县城去。如今走路也懒得走,总要搭车。她十二岁了,我不要她挑一百斤,只要她挑五十斤就够了。”
苏晓林想着,回忆着,起初回家劳动时,确实有点闷,她好几次要到学校去读书,可是一直不能如愿以偿,做一个心里爱压抑默默无闻的人就够了。本来劳动一年习惯了,而且还舒服不要动脑筋。可是,偏偏对门吊楼上吸引了她。
她凝视着对门吊楼上流泪了,鼻子一酸,还差点要哭出声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总是抽泣着,小小年纪就不读书了,而且永远不会有机会进学校读书了,走向社会了。可是觉得自己知识太少了,没有丰富的知识,也就无能为力改造社会了,女人作为是社会的一员,俗话说:“女子半边天吗?”
吊楼上的苏山峰,他完全没注意下面的事,下面晓林的好奇抽泣、指点。他全不知晓,他像是处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那种境界里了。他仍然一个劲地读,是那样的入迷,那样的读书声在空中回荡,他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会引起别人的伤心、痛苦。世上的事真是……?
下午要出门了,苏晓林望了对门吊楼上一眼干活去。她乐观地唱着儿歌干活去了。日头这么大,天上没一朵儿云,碧蓝碧蓝的。苏晓林去了,这里仍然恢复为原先的气氛,苍蝇嗡嗡地叫着,院外的柳树上的蝉音,仍然一声紧一声地叫着,老黄狗又移到有阴凉的地方,还是那样吐着红舌头直喘粗气。对门吊楼上的苏山峰还是那样地读英语:……Whatareyouis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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