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边缘人
弗兰克百无聊赖地走在深夜的街头,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出现儿子傻呵呵的笑脸,现在是凌晨3点钟,酒吧里呛人的烟味和女人的体香差点让他窒息,街头清冷的空气让他顿觉清醒了许多。几个酒鬼在街角肆无忌惮地唱着
弗兰克百无聊赖地走在深夜的街头,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出现儿子傻呵呵的笑脸,现在是凌晨3点钟,酒吧里呛人的烟味和女人的体香差点让他窒息,街头清冷的空气让他顿觉清醒了许多。几个酒鬼在街角肆无忌惮地唱着周杰伦的东风破,含混不清的字句倒是有几分原唱的味道,还有两个在呕吐,就像歌曲里的变奏。两个妖艳的女人搭着胳膊,摆动着丰满的臀部嗒嗒地从街角那边走了过来,昏黄的街灯拉长了她们若有若无的身影。当她们走过弗兰克的身边时,暧昧地看了他一眼,那浓烈香水味夹杂着气泡酒的味道差点让他晕倒。“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他想。他又转念一想,“男人也是个奇怪的动物。这个世界由两个奇怪的动物构成也就不奇怪了。”想到这里他像个傻子一样笑了笑。他回过神来,站在原地踟蹰起来。他突然感到有些头痛。在一个冰凉的秋夜,这个孤独的男人,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回家吗?为什么不回家呢?难道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家?他有一个贤淑可爱的妻子和一个同样可爱漂亮的儿子,住着一套不错的房子,他喜欢这个家,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知道她们同样也离不开自己。可是弗兰克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这一点妻子和儿子不一定能理解和分享,当然这一点并没有对他们的家庭生活带来任何影响和威胁,但是总是让他夜里无法入睡。当一个人的个体意识过于强烈时,就会带来这种结果。弗兰克一直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喜欢深夜走上街头散步,就像个孤魂野鬼,他喜欢夜里街头的清冷,喜欢那种漫无目的的感觉,仿佛舒缓了白天的压力,暂时逃离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关注他,没有人认识他,他不需要为了得到那些白痴的认可而去拼命工作。
他点燃了一根烟,往前走去。他想起了麦田守望者里的霍尔顿·考尔菲德,这部小说让他一天没吃饭,他喜欢霍尔顿这个白痴,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觉得自己成了这个SB霍尔顿,他也想和成千上万个小孩在一块麦田里玩,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大人。他便站在悬崖边上守望,捉住那些往悬崖边狂奔走来的孩子,不管怎么去捉。他知道这很荒谬,他知道这只是胡思乱想,但他真的只想像霍尔顿一样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一般人很难理解像弗兰克这样的人。他聪明而富有智慧,令朋友羡慕的家庭生活,散发独特气质的长相,经常在公共汽车和街头被陌生的女人搭讪和讨好。但是他总是觉得孤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对生命和生活看得太透彻了。他总是将自己超脱在许多事情之上。他崇拜尼采、叔本华、卢梭、康德、萨特,他和这些人对话谈心。他蔑视道德的枷锁,鄙夷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成功人士。他总是能奇怪地将许多看似完全对立的事情完美地统一在一起,他在自己和别人眼里是一个怪人。但大家都喜欢他,即使是他的敌人,就因为他的这种统一的本领,让任何和他接触的人都有一种被理解和尊重的感觉。
弗兰克就这样边走边抽烟,当他发现已经走了两个街区的时候,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决定去买一包烟。街对面的小商铺依然亮着灯,一个中年妇女在守摊,一个微型电视摆在柜台上,画面一闪一闪,电灯的黄光和电视画面的闪烁在那个女人脸上形成诡异的阴影。中年妇女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眼睛没有离开画面,冷漠地问他要什么,她收过钱将一包烟随手地扔到他面前的柜台上,继续看那没完没了的肥皂剧。弗兰克拿起烟,转身回到街上,他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发现她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她一辈子都坐在那里看电视一样。
弗兰克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总是喜欢抽一种牌子的烟,有时候到了固执可笑的地步,如果附近烟摊没有这种烟,他会不惜跑几条街道去买一包烟。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于肺癌,但他好像从不在意这一点。他掏出手机,发现儿子还在傻笑,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了,他想该回家了。于是他转身往回走去。
街上已经完全没有几个人了,空空荡荡的,仿佛衰败了几个世纪的一座废城。弗兰克突然很高兴,走在这样一个废都里,自己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救世主,他想改变什么就改变什么,想让它怎样就怎样,他停下来闭上眼睛体会了一下,又向前走去。大概走了一站路的距离,路边有一家玻璃门的店面亮着粉红色的灯,有两个衣着性感的女人坐在那里抽烟,看到弗兰克路过,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突然打开了门,冲着他笑了笑,开口问道:“打炮吗?帅哥。”弗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惊呆了,他支支吾吾道:“不打。”便快速向前走去。在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那个老一点的女人笑着说道:“还是个处男呢。”弗兰克懒得理会这些,他不是一个能被言语轻易激怒的人,相反他反而对刚才的两个妓女有一些同情。也许她们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得不夜夜躺在各式各样的男人的身下接受他们的检阅,这个职业存在了几百上千年,总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他懒得对这个问题多想,继续往前走去。
弗兰克很快便到家了。妻子睡的已经很沉了,儿子斜躺在床上,一只脚趾伸在妻子的嘴边,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弗兰克没有脱衣服便倒头睡去,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城市里到处都是楼房,人们在楼与楼之间斜着身子走路,每个人看见他都奇怪地笑,妻子和儿子也和他们站在一起傻傻地笑他,那两个妓女手里拿着烟,乜斜着他,突然所有人对他大声说:“还是个处男呢。”弗兰克感到窒息,他醒了过来,看到儿子正捏着他的鼻子冲着他傻笑,他一把将儿子举到空中。妻子在一旁说道:“你儿子昨天晚上被挤到了床的边缘,差点掉下去了。”弗兰克突然明白了让自己睡不好觉的是什么了。他吻了妻子一下,下床买早饭去了。
天灰蒙蒙的。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到处是汽车和行人。大家为了生计又开始了一天的奔波和忙碌。弗兰克边走边想,在这个古老的城市中,现代文明带给了人们无穷的好处,但是金钱和物质大行其道,名誉、地位、权利以及建立在这些东西上的人们的理想和追求,将每一个人逼到了无路可退的边缘,将生命最本真的东西撞击得支离破碎,人们在不断地被这些东西边缘化,在楼与楼的夹缝中痛苦而麻木地挣扎,人们再也没有时间和耐心去经营自己的精神家园。白天人们强颜欢笑,故作姿态,夜里却天天失眠,苟延残喘。到底谁该被谁边缘化?
弗兰克的头又开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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