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
朋友是隔我一届的小师妹。大三第一学期开学的时候,本人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冲动地跑到本系新生入学报到处,参加迎新服务。这次义务劳动意外的收获,便是在一群青涩的新生里发现了这位小老乡。
相遇是缘。大学的后两年,以及其后同在家乡工作的日子里,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远而不疏、淡而深厚的姐妹情谊,仿佛冥冥之中总有一线相连,内心始终有着某种挂念与默契。我先于她参加工作,那时去省城出差,为节省差旅费,常到她宿舍里蹭床位,甚或胝足而眠;她回乡后,先应聘到区级单位工作,当某市级机关招考公务员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专程来征求我的意见;在我的支持和她自己不懈的努力下,她顺利地实现了人生重要的转折;而当她受现实羁绊,对于外出深造产生倦怠和畏难情绪时,已远离家乡的我,一再地给她打气鼓劲,终使我们一同回到母校继续求学,取得了硕士学位。回首这段往事,她常感叹说,若是没有你拉着、拖着、一路提溜着,这一步我很难跨出来。
毕业后,因身处两地,互相间的联系自然少了很多。还好有MSN、QQ等即时联络工具,每当看到对方在线,无论聊天与否,都会会心一笑。偶尔寒暄几句,翻翻对方的日志更新,便足以温暖。每次回乡,必与她联系,哪怕只是短暂地见一面,或者只能在电话里致声问候。只是我回去的机会较少,加之最近因单位电脑配置过低,已经很久不开MSN以及与现实朋友联络的QQ,相互间的联系就越发地少了,终于害得她抓起电话直接问个究竟了。
电话这头,知道她没事,先就放下心来;电话那头,得知我亦没事,她也十足地开心。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不是嘛,这年头,没事打长途可真成了稀罕的事了。而于我,来自家乡的长话则更增添了一层紧张神秘的色彩,以至于常常条件反射地想起离开家乡后,那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的“惊人”的电话消息。
刚开始,是原单位一女同事在我来省城单位借用期间,常常一边抱怨她所受到的不公待遇,一边将一些同事的丑恶嘴脸揭露给我听。我除了安慰她,只是笑笑,那些都是意料中的事,让狗改了吃屎的习惯,自是不可能的,又何苦去计较。终于有一天,当我听到有人为了谋取我的位置,竟然用极其卑劣的手段,抵毁我在原单位领导心目中的形象时,极度惊愕中的我,在对曾经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残存的一丝性善幻想消失殆尽的同时,认真地告诉这位告知者,以后这类破事一概不要再让我知晓,那些人,发达倒霉与否,从此与我无关。
原单位另一位消息十分灵通且无比八卦的女同事,自认为与我关系很好,也常来电话左一句姐妹,又一句某长的。一会问我知不知道某局长因车祸成为植物人,某主任因酒精依赖而中毒身亡,一会告诉我某大学同学在刚提拔任命为领导干部后发现得了恶性肿瘤,某同事的孩子身患绝症不幸早夭……偏巧这些事中人,都是曾经十分熟悉的存在,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栩栩如生,或善良或温暖或天真地笑着,却一个接一个遭遇如此劫难。提着电话的手分明在颤抖,一颗无助的心止不住地痉挛,由震惊到无奈再到麻木……
再后来,还是这位同事,电话忽然打到家里来,这次没有了客套,开门见山直接说,“某某去世了。”电话这边,明知是自欺欺人,我还是爆炸了:“绝对不可能!”可叹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是真的不可能的,逝者已矣,妄想何用。电话无声地放下了,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得站立不住。才三十出头,我的原高中邻班同学,曾经一起相邻、共事那么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近得不能再近的朋友、邻居,那么高大挺拨,那样与人为善,就这样悄然而逝……电话还在不断地响起,听到的是同样的消息,拿起又放下,无语凝咽。
今年的三八节,晚上,正在宁波三江汇集的江桥上看着夜景,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原来是家乡一位朋友发来的信息,打开一看,呆住了,先生的前同事及丈夫,我们的恩人,夫妇俩同遇车祸,一死一重伤。我的天啊!心烦意乱辗转求证后,小心翼翼地把信息转发给先生。那边,先生一迭声地说,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现在,静静地坐在电脑前,轻轻地敲打着键盘,眼前浮现出的,是男主人那温文尔雅一脸谦和的笑容,是夫妇俩与我们一起打牌嬉笑的场景,是我曾经避难于他们家时那历历在目的热情和温暖……
那天,电话里,与朋友说起这些“badnews”,朋友亦十分感慨,却一不小心还是聊起了硕士班一同学的坏消息,不过,比起上面,已是万幸。我说,没事,这说明,除了这件不好的事以外,其他的都是好事。朋友笑了,认真地说,希望以后我们彼此都能多带来一些“goodnews”。
英谚说,“Nonewsisgoodnews”,然而,我却不希望,有消息即为坏消息。但愿我的亲人和朋友们,没事常联系,多传佳音,分享幸福。
2008年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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