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艰难的岁月里

在那艰难的岁月里

浮嚣散文2025-10-05 04:44:57
1989年的秋天,父亲在打完我家最后一块稻田时,突发重病,二十天后便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一年,父亲刚刚45岁。母亲只有42岁。大妹中专毕业刚参加工作,小妹正在读中学,而最小的弟弟只有12岁,正上五年级。
1989年的秋天,父亲在打完我家最后一块稻田时,突发重病,二十天后便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一年,父亲刚刚45岁。母亲只有42岁。大妹中专毕业刚参加工作,小妹正在读中学,而最小的弟弟只有12岁,正上五年级。
父亲生前虽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村干部,主要靠种田养家糊口,但却是方圆几里屈指可数的强者之一,在我们当地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威望。这不仅因为他生性豁达,善良仁厚,乐于助人,处事公道,更因为他聪明睿智,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且心灵手巧,看到什么一学就会,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而母亲也是一个淳朴善良,极具传统美德的劳动妇女,不仅吃苦耐劳,且持家有方,所以我家的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过的红红火火,有滋有味。再加上我们姐弟四个学习都不错,我和大妹又相继中专毕业,参加了工作,因此在当地很是受人羡慕。父亲的突然离去,对我们这个原本幸福温馨的家来说,不啻于晴空霹雳,天塌地陷。母亲失去了最坚实的依靠,家庭的重担从此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而我们也失去了最有力的庇护,凄风苦雨里,从此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恓惶度日。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家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欢声笑语。
那一年的秋异常凄冷。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深深的痛依旧折磨着我们。昏昏噩噩地打发掉白天的时间,到了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想起父亲,顿时就会陷入到一种无助的凄凉中。生前为我们,为乡邻整天操劳奔波的父亲常常在清晨我们还在睡懒觉时便出门去忙了,也常常要到吃晚饭时才一路吼着秦腔踏进家门,所以父亲走后最初那段时间里,每到晚上我们和母亲还是习惯等待。等待父亲的身影和笑脸在黑夜里伴随着高亢悲沧的秦腔声飘进家门。可是当我们意识到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和笑脸时,不由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原本强健的母亲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也一下子苍老消瘦了一大截,看着我们姐弟几个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常常会忍不住发出哀痛压抑的哭声。有一天傍晚,我紧紧地搂着还是个孩子的弟弟,我们全家人又默默地围坐在一起,陷入到无言的哀伤里。看着垂泪的母亲,原本很顽皮,但那段时间却很少说话的弟弟突然在我怀里坐直身子,说了几句落地有声的话:妈,你别怕!再有五年我们家就好了!因为再过五年我就十八岁了,就成大人了!我们家就再也不怕了!弟弟稚嫩却又坚定的语气再次勾起了全家人伤心的泪,却也给了我们全家某种信心,力量和希望。在我们当地的传统观念里,只有儿子才算是真正的后人,因此也只有儿子才能被看做一个家庭顶天立地的接班人和当家人。听了弟弟铿锵有力的话,母亲终于含泪点头,露出一丝很久不曾见的笑容:我不怕!有你们,我不怕!咱家啥也不怕!
原本很想在家多陪母亲一段时间,却因工作的缘故,在帮母亲打点了一些家事后不得不带着无尽的牵念抛下亲人,返回到几百里之外的单位去上班。我走后不久,母亲终因伤心过度和连日的劳累而病倒了。可是,尚在上学的弟妹需要人照顾,地里的农活容不得人歇息,一大堆琐事还在等着处理,一生好强的母亲于是擦干眼泪,强忍悲痛,拖着瘦弱的身子艰难地打理着生活。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妹迅速地成长起来,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用自己弱小稚嫩的肩帮着母亲一起扛起了重担,重新撑起了我们家的天。她每天早出晚归,奔波于学校和家之间,风里来雨里去,不仅在三尺讲台上挥洒着心血,还在田间地头挥洒着汗水,协助母亲处理家事,照顾弟妹,承受着她那个年龄原本不该承受的身心的重负。所幸我们姐弟几人中,大妹秉承了父亲最多的优秀特质,不仅头脑聪明,反应机敏,且处事果断,行为干练,颇有处惊不变的大将风度,是我们几姊妹中最能干的一个。因此父亲走后她成了母亲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一直代替我这个做长女的辅助母亲支撑着我们的家。
1990年夏秋之际,也就是父亲走后不到一年时间,小妹和小弟又接连染上顽症,这对原本就有病在身,不堪重负,忧心忡忡的母亲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痛上加痛。我离家较远,从信中得知此事,空有一腔牵挂却无力相助。还是多亏了大妹,那段时间,她在教书和下地劳动之外,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隔三岔五带着母亲和小弟小妹去县城看病抓药。有一天,大太阳底下,妹妹用自行车分别驮着病得走不动路的小弟和小妹一小段,一小段路地往前赶,等把弟弟妹妹都带到前面去了,再回过头来带着困乏无力的母亲赶上去,就那样用自行车一段路一段路地把母亲和弟妹都带到了县城,看过病,抓好药了再用同样的办法把他们带回家,直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母亲后来对我说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酸难抑,几乎泪下。十八,九岁,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年华,本该快乐无忧,享受着花前月下的浪漫和美好,可是我的大妹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却难得有片刻的轻松和浪漫,工作之余,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几乎都给了我们这个家。在学校,她是一个端庄高雅,尽职尽责,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好老师。放了学回到家,她就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姑,见什么农活就做什么农活,拿得起放得下,泼辣能干,不输须眉,在我们村子里是有口皆碑的好姑娘。因为天天劳碌奔波,风吹日晒,使得大妹那个时候看起来比我显年龄,有时我们走在一起,不明真相的人常常误以为她是姐姐,而把我看做妹妹,为此我一直心怀愧疚。我深深地知道,那些年没有大妹所做出的牺牲和她的全力相助,我在外很难安心地工作和生活,母亲一个人也很难撑起我们那个风雨飘摇的家。
因为打小就随姨妈离开了故乡,一直在外地读书的缘故,父亲去世之前,身为农家女的我只在每年假期回家时和父母一起下地做一些类似锄草种玉米之类的简单农活,相比与其他的农村孩子,我基本上算是一个坐享其成的精神贵族。父亲走后,家里失去了主要的劳动力,为了抢农时,每年的夏收和秋收时节,我都请假赶回家乡和母亲及弟妹们一起抢收抢种。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学会了割麦插秧,学会了种油菜打谷子,学会了经过一道道工序把粮食从繁杂的麦草谷草中干干净净地清理出来,学会了很多很多的农活,更重要的是,从此练就了吃苦耐劳的顽强毅力。记得有一天晚上,刚从地里回来,正想歇口气,码在几间房子屋檐下还没顾得上翻腾的一人多高的油菜杆突然全部倒在了院子里,怕天下雨淋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