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涛

声涛

饰羔散文2025-05-13 02:11:18
春日开始的时候,覆盖在年轮上的尘埃开始剥落。心里被空气填满的感觉,是变本加厉的空。我和张毓芳面对面坐着,等两碗面。在她去拿筷子勺子餐巾纸的间隙,我偷偷想了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散伙饭。去年6月。进入广播站
春日开始的时候,覆盖在年轮上的尘埃开始剥落。
心里被空气填满的感觉,是变本加厉的空。

我和张毓芳面对面坐着,等两碗面。在她去拿筷子勺子餐巾纸的间隙,我偷偷想了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散伙饭。

去年6月。进入广播站,在《人生哲理》落户,与张毓芳搭伙。现在看来,这件事既突兀又美好,当然,美好多一点。
张毓芳是——三头六臂美少女,特别要注意的,她也有与“三头六臂”协调的身高和体重。我接触别人都是从声音开始的,以此来评判面貌性格内涵以及其他。第一次见面印象还好,声音沉稳不轻浮,我觉得她特别靠谱儿,之前的紧张慢慢消散。一来二去之后,我发现自己被这人的声线骗了。
2010年6月21日。第一次广播的日子。我不敢忘也不能忘。从此开始了我们混迹在空间逼仄设备简陋的广播站的时光。
最早合作的时候两个人都凭持着一丝不苟、顽强拼搏的态度和精神,每次广播的流程都写得仔仔细细,不敢马虎。后来,所谓流程就变成了诸如“张:P16《霍金…》+音乐;邵:P17《笔耕不辍的…》+音乐”。再后来…就没有“流程”这个东西了,播节目的时候抓到哪篇文章读哪篇,美其名曰自信,实则二人懒得令人发指。张毓芳有次广播完对我说,其实咱这样也不错对吧。我在旁边小声儿嘀咕:“谁敢和咱俩比懒啊”。
她有什么说什么,我一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做作。我由此知晓了她,和她的很可爱的班级。我从不把她当成是学姐,渐渐没大没小。
运动会那两天我们都在主席台上,广播站搬家,六个人不间断播稿。张毓芳同时是运动员,她跑过主席台的时候让人家落了好远,我在上边的加油估计她也听不见。张毓芳同志在那两天中尽职尽责,值得表扬。我忙里总偷闲,表情严肃地喝水,心里在笑。她从同学那儿弄来几张贴画,我要那个“忽悠证”的,因为我就喜欢脑力劳动。还有小笑脸儿,我俩一人一个贴在脸上,对着相机笑一下。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运动会结束时我想叫住大家照张相,但都随着各班队伍散去了。
每周一下午我都会把当期节目中要播的稿子给她送过去,时间长了,她班里的个别同学在门口看到我,没等我说话就折回屋里喊一声“墩儿,有人找你”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做过两期特别节目,第一次是《人生哲理》在2010年的最后一期节目,那天我们聊得很开心,开心的代价就是那些这半年来广播前后的故事,内幕是有的,糗事是有的,检讨还是有的。我们播完又后悔,觉得不该透露这么多的。不过后来据大家反映,那天的节目背景音乐有点儿吵,导致具体内容听不见多少,我暗自舒口气。
也就是那天,节目进行中,领导来视察顺便告诉我他播完下一期节目就不再继续了。他的钥匙给了我。没有仪式地,那钥匙在我手里缄默地躺着。冬天的夜晚,外面少有人。我踱在路上,忽然就流了泪。我想,张毓芳也会有这样一天吧,告诉我她不再广播了。这个日子,就像抵在自己太阳穴的一把枪,不知道何时会被别人扣下扳机。

面端上桌,飘散的热气氤氲着两个人的脸。
以前节目结束后,我们的晚饭大都在旁边的超市解决。最后一期节目结束,散伙了。她像往常一样,傻气的翻着眼睛,问我:
“你打算播到什么时候啊?”
“干嘛问这个,也就明年这个时候吧”我答,用筷子绞着面。
“那时候我就回来,讨回这顿饭!”她笑。
我也笑了。“没问题,欢迎你回来向我讨回这顿饭。”

我们的最后一期节目,想要做好却又弄砸了。还是老问题——笑场。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好玩儿事,就一定有笑不完的场。一个人笑没什么,改正回来就好了,最怕两个人一起笑场,强忍笑意的声音透过话筒,惨不忍闻。能让我们笑场的原因有很多,可以是对方的误读,可以是刚刚听到的冷笑话,甚至是广播站内的诡异布局。最经典的笑场拜张毓芳所赐:就是那句“希特勒的名字是英雄的名字”,听到之后我都呆了,反应过来之后发现她把“辛德勒”读成“希特勒”,两个人笑得撒手人寰。
笑过之后,放音乐。她说,你看,我播的最后这首歌送你——《最好的这一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笑场而没有结尾的节目,应该永远都不会结束。这最好。

散伙饭吃到后半段,我稍稍放慢速度,半开玩笑地说:“哎你今年一定得给我考出去,过了7月我可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不知道她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同样不知道一年后的这时候我是否会和她一样。特别节目里,我们互送祝福,我说:
“很幸运地进入广播站,同样幸运地认识了张毓芳。她给了我很多帮助,不管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真的谢谢。新的一年,希望我们的主播张毓芳能够勇敢地去面对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快乐的还是失望的。嗯,平时都是帮别人送祝福,轮到自己时就很窘迫。大家新年快乐。”
我没有说出的是,我希望她好。我喜欢她甚于喜欢自己。

以前天黑得早,我们喜欢把音乐调好后溜到外面去听歌。天黑也没人注意我们俩的放肆。《老男孩》是保留曲目,她说一听到就有哽咽的感觉。

现在的《人生哲理》,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再也不会笑场,广播站的那间小屋子竟也显得空旷了。

终是要说再见。
过去的日子,感谢她和我一起走过。就这么望着吧,直到喧嚣都已沙哑,直到眼前这浮世被望成眼睫上的尘埃。
声音一段段透过话筒,收集起来,就有了击穿一切的能量,形成呼啸而来的声涛。
喃喃细语,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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