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表弟

忆表弟

军衣散文2025-02-15 22:27:02
没和表弟泉说说知心话儿,已有很长的时间了。今天,有了一点空闲,我就上了QQ。一上来,我就看见泉的头像在那里晃动着,一定是要跟我说说话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像,一颗红色的心,一股心泉就叮咚在对话框里:“哥,你真行!红袖上面飘了那么多的红字,我真羡慕你呀!”
泉一向很会说话,一张嘴就能直达人的心坎儿上。本来一颗很柔的心,见了泉的笑容就已经软的不行了,何况这会儿他又口吐莲花,我心不酥奈若他何!这一招,早在我刚工作的当儿,我去看小姨的时候,就领教的有些头点地了。
1、玉米
那是一个周末,我一个人呆在学校。这地儿有点偏,一座高山,霸道的站在她身后。一处村庄,远远的和她凝望,只闻鸡犬声,不见人往来。耐不住寂寞和无聊的反复纠缠,我一路风尘的来到小姨家。
叩响了门环,一个嫩嫩的声音就从门缝里挤出来,“谁呀?请进。门开着呢。”我推了门进去,就见泉一人在剥玉米棒子。小小的身后,玉米棒棒堆成了一个小山。他一见我,就忽的站起来,拉我进了客厅。
我问小姨呢,他说有事外出了,得三四天才能回来。我说,“你娘不在,你还这样勤快?”泉给我抛了个眉眼,仰了一下头,拍了一下胸,爽朗的说了一句,“哥,咱可是大男人了!”其实,泉只有十二岁,只不过身体硬棒一点罢了。
2、茶水
说话间,泉就烧好了一壶水。先拿出两个很精致的茶碗,用热水烫了烫,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个茶叶罐,上面有几个字,“西湖龙井”。哦,我一个农村娃子,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上等茶叶。泉放了一小撮茶叶在茶壶里,又放了两三颗桂圆,外加了几块冰糖。
泉做这些的时候,还时不时的问这问那,每一问都很节俭。比如,“消停了?”“姨妈好?”“工作好?”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吃大亏的!泉给我冲了一碗茶,双手递给我,“哥,请喝!”
说着,泉又说,“哥,稍等。”一阵风的,泉端来了一个果盘,花花绿绿的,挺诱人的。我一面和泉说着话儿,一面在心里想,“泉小我几岁,做事却这么地道,我心耻面愧呀!”
忽然的,我想起一句话来,“龙生龙,凤生凤”。怪不得姨妈最爱挂的一副画是“龙凤呈祥”!
3、布衣
到了泉十五岁上的时候,我的姨父跑采购,经常在外出差。日子久了,油水也就多了,泉还是一身布衣。不是很新,却很干净。
我问过泉弟,你可以穿的好一点。泉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爸就挣得那几个瘦钱”。姨妈很是俭朴,每次唠嗑的时候,说的多是小时候的辛苦。姨妈的一句话说的很是在理,“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姨妈的家境,在兄妹里面是最好的,姨妈的忍性也是最好的。
泉在我们表弟跟前,从不显山,也不露水,永远是一眼山泉。我,来自大山,憨头憨脑,一身补丁,泉不笑我。跟泉在一块儿,我们兄弟俩有着说不完的话儿。谈了天,说了地,还把最美的心事悄悄的打点。
现在的泉,在一家粮站上班。经常的下乡收粮,依然是一身布衣,丝毫没有显摆的架架。真是“一身布衣一身清,一泉笑声一泉幽!”
4、谦虚
记得一个大年,我到舅舅家去拜年,刚巧碰到了泉弟。我们兄弟四五个,齐聚在大舅家。大舅豪爽,酒肉招呼,我们当外甥的心里已是感动的要哭。是大年,不许见眼泪的,我们只好用重重叠叠的笑声,来借代翻江倒海的感动。
舅坐上席,我们兄弟围坐两旁。我跟泉弟坐在一块儿,是因为我俩的心是靠的最近的。泉先是给舅敬了一杯,说了一些大舅最爱听的话。快活的大舅,笑呵呵的送给泉弟一个大大的拇指。泉弟害羞了,红了一张迷人的脸蛋,给在座的哥哥们一一的敬起酒来。
酒桌上的泉,特别的注意分寸。那个哥前,说两个字的,他不会说三字。那个哥跟前,要说十个字的,他也好不吝啬。一点一滴,泉做的是天衣无缝,因为我看见了几个大弟,已是点了三四个头了。
离开大舅家的时候,泉弟还一个劲的给大舅赔不是,说是我们的拜访给舅添了很多的麻烦,望舅舅见谅。我亲眼看见,大舅的一双大手,死死的扣住泉的手,又使劲的摇晃成一弯彩虹。
5、板凳狗
泉,最爱小动物了。有一次,外婆送给他一只板凳狗,他竟欢喜的两天没吃饭。因为欢喜的要命,泉给爱物起了一个很响的名字,叫“欢欢”。
每次吃饭的时候,泉总要给欢欢先吃。欢欢吃饱了,喝足了,就在门角打呼噜。看着欢欢的满足样,泉的脸上就流淌着一股暖暖的山泉。房前屋后,大路小路,要是你留了意,就会发现一个脖子仰的极高的男孩,手里牵着一只板凳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后面还跟着一帮小不点们,屁颠屁颠的跟的特紧。
那个很是神气的小家伙,就是我的表弟泉。
后来,姨父从外地来,给泉带来了两只小藏獒。那是一个冰雪舞舞的季节,小藏獒要喝牛奶。那年头,人喝上牛奶,都算是一种奢侈,何况是两条小狗呢?为了自己的爱犬能够健壮下去,泉在那个冬天烫过冰冷的苑川河,到三舅家去找牛奶。三舅家是个暴发户,靠了好几栏的奶牛,如今腰杆可直了。毕竟是喝了牛奶生活的,一张嘴就牛气哄哄,噎的泉直冒冷汗。
认了吧,为了心爱的藏獒,泉把高贵的头重重的低了下去,把三罐白花花的牛奶抱回了家里。那一夜,泉抱着爱犬,热泪横飞!
去年的春天,我去泉那里。他拿出了一张照片,是泉跪在梨树下,悲痛万分。我问泉,你在哭谁?泉说,我在哭藏獒,梨树下就是它们最好的归宿。泉领我到屋后的那棵梨树前,仰头看,一树梨花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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