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拾春
这三月的天真是变幻莫测,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却又寒风四起。伍春花甩了一把眼眶里的泪,将身上那件单薄的碎花小棉袄的拉链拉通领口,提着她那个洗得发白了的牛仔包,踏上了省城的客车,随意给自己找了一个座位,
这三月的天真是变幻莫测,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却又寒风四起。伍春花甩了一把眼眶里的泪,将身上那件单薄的碎花小棉袄的拉链拉通领口,提着她那个洗得发白了的牛仔包,踏上了省城的客车,随意给自己找了一个座位,抱着那个陪了她几年的牛仔包,把头埋了下去……
此刻,觉得这长方体的牛仔包好小好小,怎能装下这积蓄待发的眼泪?突然,一双厚实的大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姑娘,可别睡着啊,天这么冷,小心感冒!”这声音好轻好柔,伍春花慢慢的抬起了头,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沓车票和面额不一的钞票,黝黑而又略带凌乱的短发像抹了一层油,咧着被烟熏黄的牙齿朝着她笑。春花赶紧从衣兜里摸出钱来,买了通往省城的车票。
客车上一些乘客的烟味弥漫开来,春花试着打开了车窗,一阵凌乱的风伴着公路两旁半开半放的油菜花香席卷而入。看着田野里绿叶支撑起的那一片片嫩黄,春花眼里的泪又迎风而出——支撑我的那一片绿叶又在哪里?风继续的肆虐,新一轮的冰雹又无情的打在油菜花上,有一些站得笔直的油菜被凛冽的冰雹打折了腿,顷刻间大部分油菜花匍匐在狂风和冰雹的脚下。
春花还未从油菜花的悲悯中醒来,都市的喧嚣伴着那个熟悉的轻柔声:“姑娘,已经到站了,你再不下车,上来的乘客就没地方坐了。”春花抬头看了一下行色匆匆的人群,提起牛仔包准备下车。突然车后一声尖叫:“春花,你怎么会在这里?”春花循声望去,三步并着两步一下抱着叫她的女人:“秋月姐,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这次回去又可以和你在一起!”秋月紧紧的抱着春花:“我们原来打工的那家厂因为金融危机垮了,现在外面都不景气,也不好找工作。你怎么还要出去呢?你不是说要用你打工攒下的钱做点小本生意的吗?”春花把秋月搂得更紧,哽咽着:“我已经没有钱了!”秋月拍打着春花的背:“我知道你第一次打工的钱让你爸爸拿给你二哥读书用了,可是你第二次的不会也被用了吧?你妈不是说要给你好好存着的吗?”春花咬了一下嘴唇:“我第二次打工攒下的钱又被他们拿去给大哥娶媳妇了!”秋月也忍不住泪眼迷离:“我的春花妹妹,可怜你十五岁就出去打工挣钱。要是换个好人家。十八岁的姑娘还在学校念书呢。”和秋月的偶遇让春花那最后的一丝谋生的希望就像被冰雹打击的油菜花给折断了,该何去何从?她茫然的看着这个人声鼎沸的闹市,抬着僵硬的腿向前挪动。
又是那个轻柔的声音:“姑娘,你反正去哪里都是挣钱。给我卖票怎么样?包吃住,工资再商量!对了,忘了介绍,我叫王明。”这声音,春花有说不出的喜欢,甚至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这是父亲和兄长从来不曾给予过的慈爱和温柔。春花犹如茫茫人海里抓到了一根木筏,点头颔首,喜极而泣!
一年后,在王明家的客厅里,面对突如其来的父亲,春花试图用沙发上的一个垫子遮住她挺着的肚子。爸爸发话了:“你们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总不能等到背着孩子再举行婚礼吧!我先把春花带回家去办一个喜酒,这样乡里乡亲也知道我女儿出嫁了。不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听了父亲的话,春花不觉有一些感动:爸爸还是为我着想的!
于是,在王明和他的三个姐姐的陪同下,一行人坐上了王明姐夫的一辆面包车,来到了春花的家。刚一进门春花就被母亲叫去了房间,当大哥把唯唯诺诺的母亲拉了出去,春花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把铁扣的大锁给关在了屋里。
王明一行在春花一声声的“放我出去”中错愕不已。看着屋外不时涌进来的一些村民,王明不由惶恐起来。春花爸爸不由一声冷笑:“我把闺女养这么大,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去给你们家传宗接代?”这突然的变故让王明慌了神:“伯父,哎,爸爸意欲如何?”春花爸:“明天你们家就给我拿三万八的彩礼过来,不然,我就叫春花去引产,你平白无故就想得儿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第二天,看着父亲眉开眼笑的数着王明拿来的钞票。春花夹着难以掩饰的悲哀,随王明一行离开了那个不是寒窑而更是“寒”窑的家。正要钻进面包车,就被几个计生站的人给拦住了:“把你的准生证拿出来!”王明挡在前面:“准生证放在家里了,谁会把准生证随身携带啊?”一个计生人员冷哼一声:“在家里?我看是根本就没有吧?伍春花今年才十九岁,根本没有达到结婚年龄,你们别说准生证了,结婚证都没有。”王明一边和那个计生人员狡辩着,却见春花被另两个女计生员拉了过去:“你这样未婚先孕有违计生国策,必须跟我们走一趟。”王明万万没有想到刚出了狼穴,又遇到虎窝,情急之下一脚踢开挡在他前面的计生员,意欲去夺回春花。
几个计生的见状,大家合力把王明给截住了,另外几个拉着春花就走。王明的三个姐姐见势不妙,有两个跑去抱住计生的人,一边嬉笑着:“哎呀,你们都是本乡本土的,大家何必呢?上天都有好生之德嘛。”另一个试图掰开女计生员拉着春花的手。春花就在懵懂中一会被强势的计生员拉到左边,一会又被彪悍的姐姐们拉到右边。不知所措中听到姐姐的怒骂:“你是猪吗?不晓得咬她们几口啊?”春花被姐姐点醒,张大的嘴还未下口,就把拉着她的女计生员的手吓开了。她仿佛脚底生风,一下子钻进了姐夫的车,几个姐姐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来。姐夫在几个姐姐的催促下,恨不能给他的面包车插上螺旋桨。
在车内的颠簸中,春花感觉肚子一阵阵的疼痛,几个姐姐才想起王明没有跟上车来。在泪汗淋漓中春花被几个姐姐拖回了家,在姐姐们找来的接生婆的帮助下,顺利的产下了一个女婴。
从疲惫中醒来,看见王明守在床前。春花露出了欣慰的一笑:“你回来啦!我有点口渴,给我倒杯水来好吗?”王明铁青着脸:“想喝水啊!自己倒啊!为了你老子今天被人状告抢人,要不是姐姐们拿钱打点,为了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老子差点蹲了监狱!”一天之隔,春花就从寒窑一下子又掉进冰窖。她脸色惨白,带着哭腔:“你怎么会这样?我又不是你传种的工具!”王明掐着春花的脖子:“你就是我传种的工具,你是我花了三万八买来的工具!”
接下来的日子,春花每天都在几个姐姐的白眼和王明的打骂中煎熬。她形容枯槁,看着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弱的女儿,她紧紧的拽住被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能再做第二个唯唯诺诺的母亲,我要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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