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甘情愿等他到地老天荒
下班前十分钟,于伶在班上检查卫生。
于伶是上学期初应聘到这所民工子弟学校的。一所任何星级都够不着的学校,一所连操场都没有的学校,一栋老式的办公大楼,四层。学校租了除一楼的其他三层。刚踏进这所学校,走上楼梯,于伶就觉得沉闷,那种闷是来自空间,气不够用的感觉。说是学校,其实更像是关孩子的房间,一间挨一间用三合板隔开的狭窄教室。教室里的桌椅都是那些即将走进星级学校替下的赞助品,很多桌椅腿都是用绳子绑了又绑缠了又缠,既然硬件拿不到台面上,干净就至关重要了,它可以给这间简陋的教室遮遮羞,撑个面子。
于伶接手班级后,教室里始终保持着干净清爽。
于伶看到教室靠窗户下一块地没拖干净,准备拿拖把拖。
彭跃发来短信:于伶,咱把房子做抵押贷点款吧。于伶狠狠地骂了句粗话。骂完,于伶赶紧伸头看看,走廊里挺安静,学生已放学,老师在办公室改作业。于伶在工地东跑西奔了十年,不会说粗话那才叫不正常。不会说粗话,就融入不了工地的男人群里,就不会被当作哥们,也没法与当地老乡相处。刚开始听粗话觉得恶心,再听粗话觉得粗俗,又听粗话觉得别扭,接着听下去就也就那样,跟说句“吃饭了吗”差不多,跟着就顺嘴说,其实什么也没有。手机又响了。彭跃又发了条短信:于伶,求你了,贷点款。再信我一次。刚才那条短信使于伶刚刚升起的怒火还在胸膛里转,这条短信让于伶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了,从内到外,越燃越旺。于伶似乎听见皮肤“咝咝”想。彭跃,王八蛋,贷款,做梦吧。于伶恨不得扯过彭跃煸两个耳光。
几年前彭跃跟于伶说不想在公司干了。于伶说慎重点,再考虑一下。彭跃说不用考虑,我已经考虑了一年多了,你看现在的公司半死不活的,既不重组也不改制,干拖着。于伶说要走你走,我不走。彭跃说我也没打算要你跟我一起走,单位的房子还没买到手,留着你好把公家的最后一点福利弄到手,听说快卖了。于伶瞪了彭跃一眼,都要下海去掏金了,不给我们娘儿俩在市里买公寓住住,还惦记这个穷乡僻壤的便宜。彭跃说你们娘儿俩最起码先得有个窝吧。于伶说要滚快滚。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累了就回来。
彭跃应聘做公路监理。
彭跃出身机械专业,但他却自学公路监督和管理方面的知识,并考取了监理资格证书。彭跃说单方面的专业不行了,得多元化。为了让你和女儿生活得幸福。我必须努力。彭跃的好学使于伶感动。彭跃心里装着于伶和女儿使于伶激动。那一刻于伶看着彭跃,你是我生命中的人,我会好好的爱你。
彭跃走后几个月回来了。
于伶记得那是个夏天的雨夜,彭跃兴冲冲地赶回家。于伶刚洗完她和女儿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彭跃拉住于伶,你把咱家的存款都给我。于伶说干什么?彭跃说我跟朋友合买推土机,走出去我才知道天有多大,靠那点年薪根本发不了财。于伶说不少了,比你在单位挣得多多了。彭跃说你不知道,监理组的其他监理手里都握有机械,有的手里握好几台机械呢,一年下来,租金就是几十万上百万。彭跃兴奋地说于伶,我是监理,手里捏着几个施工队,掐着他们的脖子,不愁机械租不出去,更不愁租金收不回来。于伶对彭跃没什么信心,说不上为什么,于伶总觉得彭跃不是做生意的料,他身上缺了些商人应有的奸诈和嗅觉,所谓无商不奸。彭跃急了,你到底给不给啊?于伶说不给,等女儿上高中,我还打算在市里买房子陪女儿读书。彭跃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买了机械,一年下来租金就够你买房子了。于伶坐着没动。反正任彭跃说破天,于伶也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彭跃不是做生意的料或者说他身上根本没一点商人味。彭跃急了,你不拿是不是?于伶说不拿。彭跃说臭娘们,见识短,到底拿不拿?于伶说不拿。彭跃扬起手。于伶盯着彭跃手。如果彭跃敢打她,她立马进厨房拿刀子。于伶选择彭跃做丈夫,原因之一是彭跃内涵深,不像施工队其他毛小子,爱吹爱显摆,动不动把如何对付女人挂在嘴上,女人一天不打身上欺,三天不打头上欺。什么谬论!挥挥手让这荒谬的东西随风上西天吧。于伶嗤之以鼻。她对自己的婚姻充满期待。我的婚姻是浪漫而温馨的!我会用我的心我的生命等待这婚姻的到来。于伶等来彭跃。彭跃对于伶的爱就是体贴照顾呵护。于伶哎呀叫一声。彭跃都会紧张的问怎么啦怎么啦,我看看。每当这时于伶特别陶醉。这辈子我等的就是他。新婚之夜彭跃握住于伶手说我这辈不会动你一手指头,我得好好捧着你。于伶激动得伏在彭跃怀里流了大堆泪。于伶想这辈子如果需要,我会为彭跃去死。彭跃铁铮铮一位汉子,对领导尊敬但不奉承,对同事尊敬又友好。彭跃分进公司几年了只在施工队做些技术指导的活,连个正式职称都没有。于伶说咱请请客,跟领导联络一下感情。彭跃说没本事的人才这么做,为的是升个一官半职。我需要吗?此处没伯乐,自有伯乐处。彭跃笑呵呵地说天地大得很。于伶看着彭跃想我愿意为他献出我的生命。
彭跃看着于伶,手最终没落在于伶脸上。彭跃一把推开于伶,消失在雨夜里。
夏天的夜晚,风雨交加,雷呜电闪。夜一点点深了。
于伶急得热窝上的蚂蚊。彭跃到哪里去了呢?公司地处山脚,家属大院也在山脚下窝着,四周漆黑一团。彭跃兴冲冲地回来,兴冲冲地跟于伶说要买机械,不就是钱的事吗?我为什么不给他呢?就是赔了又如何?钱跟彭跃在相比,彭跃在于伶心里太重了,重到于伶想拎都拎不起了,拎不起来就让他稳稳地躺着在心里吧。我为什么不能顺着他呢?于伶狠狠地煸自己一个耳光。看看熟睡的女儿,于伶披上雨衣准备出去找彭跃。
敲门声。彭跃。
彭跃整个人带着一股冷气跌进屋里,地湿了一片。彭跃喝醉了,一身泥一身水,从镇里到单位有一段路呢,彭跃跌跌撞撞在雨里摸爬了多长时间?于伶一阵心疼,泪洒在彭跃脸上。扶起彭跃,进卫生间,为他脱去衣裤,彭跃赤条条倒在卫生间地上。彭跃瘦了,饱满的胸膛肋骨清晰,细看鬓角还有几根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许多。才出去几个月啊!于伶一阵心酸,边为彭跃擦洗边掉泪。
第二天上班前她把所有的存折轻轻地放在枕边。彭跃还在熟睡。
下班铃响了。
于伶没心思拖地,拖把挂在门后。出了教室,与校长碰个脸对脸。老校长,谦逊具有亲和力,合体而质地很高的衣裤,一头与年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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