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汀兰
“疯丫头，打你，打你”
“叫你再偷东西，叫你再偷东西，再偷就打死你”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三五个孩子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对她拳打脚踢。瘦弱的女孩已被打的头昏目眩，身上已经是处处淤伤了。她的身上是旧伤未复，新伤又起。
可那个女孩只是蜷缩在角落里，不加还手，也不言语，任凭他们的拳脚相加。她微闭的双眸轻轻颤抖，等待着灾难的结束。
众孩子中，俨然是领头孩子的高个男生讥讽道:“你娘是个老疯子，你就是小疯子，你们全是疯子，全都是贱骨头。”
“啊”女孩闻言，霍的睁开了眼睛。在她饥饿了多天的身体里，猛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靠着那股蛮劲，她一把竟将所有的小孩都推了开去。
她瞪着他们，穷凶恶极，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疯狂野兽。
领头的孩子被吓的一呆，那样仇恨而恶毒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那一刻，即使是人多势众的他也竟没有了勇气再跟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斗下去了。
“今天先放过你，改天再找你算账。”领头孩子与众人一哄而散。
待他们走后，小女孩顿时松弛了下来，她慢慢的靠在墙上，缓解着身上的伤痛。
他们说的没错，正如他们所说，她的娘确实是个疯子，人们都称呼她为疯娘。她从小就没有爹，没有任何亲戚，她所有的只是那个神智错乱的娘亲，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她的娘亲。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卑微的活到现在的，每天去偷去抢，为了生活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
她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她没有办法去向那些人求饶。她也有她的倔强，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也有她的自尊，所以她宁可缩在那里静静的挨打，接受那样的惩罚，让自己的心可以好过一点。但，也只有……只有人们在伤及她娘的时候，她才会反击。她绝不允许别人说她娘，这并不是因为爱什么的，她只是讨厌这样一次一次的刺痛。
她不想让他们时刻的来提醒她她处境的悲哀，她的娘和别人家的娘不一样，她娘是个疯子。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
她是多么的希望她有一个慈祥的娘亲啊，她的娘亲不必家财万贯，也不声明享誉四邻，只要，只要在自己开心的时候，可以与自己一起分享，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陪自己说说心里话，缓解现有的伤痛。只是，只是这样就好。
然而，然而她什么都没有。丛生下来到现在，她除了被人唾弃厌恶外，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爱护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一个不正常的娘。她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如果当初她娘没有将他生下来的话，她又怎会遭受这么多的痛苦?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家，没有母亲给自己准备好的饭菜热汤，没有温柔的母亲笑脸相迎，有的，只是冰冷的四壁和满屋的灰尘。
她已经答应了村中的里正大人，去做他的童养媳，条件是每月拿出钱来给她的母亲生活。她本不想答应的，没有什么人会愿意就这样的把自己买掉。可是里正大人的权势那么大，而她又不足以把自己喂饱，所以她只有答应了。她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还不傻，于是就顺便提出了那样的条件。今天，里正大人就要来把她带走了。
家中疯癫的母亲仍在不停的自言自语:“你好不好，你好不好啊？你看，那边的兰花全开了，多美呀。”
还是疯了好，疯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痛苦，也不懂忧伤。只是，为什么要让清醒的人受罪?
她不去理会娘的言语，“砰”的一声将怀中偷来的半个炊饼甩在桌子上，没好气的道：“快吃吧。”
蓬头垢面的母亲也不知听见没，只是嬉戏笑道：“汀兰好，汀兰妙，我把汀兰送给你。”
对，她的名字就叫做汀兰。也不知道平日里说话颠三倒四的娘亲怎么会为她取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其实也美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个草名罢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吵了？”汀兰怒道，她现在心情真的不好，为什么她娘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吵吵闹闹？
听到女儿发火，风娘不禁瞪起了无辜的大眼睛，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望着她。
“算了算了，我跟她计较什么？”汀兰自我安慰道，她抚摸着娘的脊背，道“乖，出去玩吧，不要吵了。”她不想让娘看到她被带走，即使她是个神智不清的娘也不行。
“恩”疯娘乖乖的点点头，就真的一个人出去玩了。她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大吵大闹呢?

二梦中花
汀兰就那样的坐在家里，等着里正派人来把她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想起，她知道是里正的人来了。
“小丫头长的还是蛮标志的嘛，怪不得我们家大人会看上你。”里正大人家的管家领着三五个家丁进了门，那管家满面春风的道，“要不是出身平寒，保不准能进宫选秀呢。”
是啊，如果不是生在这个家，有这么个娘，她说不定就会有另一种际遇呢。
“啧啧啧，你那疯娘不在吗？”管家道。
汀兰闻声不禁拉下脸来，冷冷的道：“不是要走吗，那便走吧。”
“爽快，果然爽快，本管家就喜欢爽快的人，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拖沓沓。好，说走咱们就走，来人，把她带走。”那管家一声令下，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就去拉女孩。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自己走，别碰我。”汀兰叫道。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这么粗鲁啊。
“你还真当你是主子啦？告诉你，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了。”管家恶狠狠的道，里正已经吩咐让他调教这还不知礼数的丫头了，他怎么着也得把她调教的服服帖帖才是啊。
就在汀兰与这些家丁撕扯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娘扑上去就打那些欺负女儿的人。她又踢又咬又踹的，还用她那长长的指甲抓人。疯子的蛮力确实大的很，那几个家丁就在这个疯子的撕咬下，脸上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抓着汀兰的手也都松开了。
“女儿不怕，娘来救你，不要怕，不要怕，有娘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疯娘喃喃的道，一把揽过女儿的身子，死死的抱住她的头，使整个后背露在那群人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女儿。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女儿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把女儿带走。
再看那些被抓伤的家丁，都对这个疯子有所忌惮，不敢上前去了。
看着自己的手下对那个疯娘束手无策，管家不禁慌了，忙道：“给我打，打到她松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