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有天意

如果爱有天意

贵赫小说2025-12-20 23:45:14
河水冰凉,一寸一寸地往下,冰冷得仿佛要凝固全身的血液,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对于一个对死亡没有半分恐惧,对人生没有半分留恋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千千,总有一日我会功成名就,我会锣鼓喧天地骑着白马来迎娶你。
他说:千千,再也不会有人待我比你更好,此生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千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月亭的真心永远是你的,片刻也不能离。
她泪眼婆娑地哀求他那些事情不是真的,哀求,没有尊严没有章法地求。如果,一切地胡搅蛮缠能够证明他即将的盛大婚礼是一句谎言,她可以变得和最泼辣的女子一样。
没有用。
他说千千,明天我便与丁小姐成亲,丁大人给我们婚后住的宅子都布置好了。
她收住她想握上去的那双手。他静静地默立着,只这一句,躲闪的眼睛并不看她。
她痛恨自己对这些细节记得如此真切。
白日里古府的花轿吹吹打打至门前走过,蜿蜒数里,花轿喜庆,白马威武,仆从杂役,嫁奁妆资,引得一街人竟相争看。她站在临街的酒楼上,呆呆地看。
酒楼里的伙计吆喝着搬上一坛坛美酒:“诸位今日有幸呢,古公子与丁大小姐喜结良缘,今天在酒楼用餐的客官都可免费喝几盏,酒钱都算在古公子帐上啊。”
她要了一壶酒。她看着窗外酒楼下白马上的新郎官,胸佩红花,眼映云霞,那样俊俏出色的男子,喜服下平添了不少春风得意的形色。
她喝了一大口酒,火辣辣的液体冲进喉咙,马上变做热泪呛出来。
夜风早就吹干了那些呛出的热泪,平静的脸干得有些发紧,她向河深处探出了一步,又一步。
天心月圆,河面波光粼粼一片,河边的细柳,春夜的微风里纠缠着水面。
没有了月亭的日子,还能够叫人生吗,早知如此,不如无生。她甚至微笑了一下,如果真的会有来生,就让这样的来生再没有月亭,再没有古月亭这个人。
暮青拍打着她的脸,又掐着她的人中,深更半夜的,趁此好风明月,河堤风光细柳凝碧,桃树流霞生烟,他出来透气散心,怎么会遇见如此倒霉的事。
那个青衣长发的女子,如鬼如魔地去投什么河。
他用力掐着她的人中,没喝几口水吧,也没怎样,怎么就不醒呢。
他拍了一下她的脸,她睁开眼睛,没有中心的涣散的目光,淡看着他。
“你救我做什么?”她的声音清冷,仿佛她的身体已没有温度。
她在春夜寒冷的气息里发抖。
暮青无奈地拉下了身上的大衣,扔在她身上,“站起来裹好”。
他沉默地背过身去。
飒飒的夜风吹着河边的野草,柳条又飘舞起来,身后没有动静。
他皱了皱眉,迅速地转过身来:“你死过一次还想再试一次啊?要试趁早,喏,自己爬过去,再跳一次。”
千千挣扎了一下,往河堤边挪动了两步,终于跌在地上,再不动弹。
她倔强地咬着嘴唇,蹬开他扔过来的衣服。
他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你家住哪里?爹娘呢?我送你回去。”
风声回应着他。
暮青恼怒极了,他真想一走了之,一走了之,她在这会冻死吧。
他打横抱起她,她那么细弱,湿衣贴紧的身体那么瘦小,他轻轻地不费力就抱起了这个古怪的女子。
她勃然大怒:“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说叫我去死吗?我死好了!我没家!没爹娘!没有月亭!谁都没有!要你管我?”
她边说边捶打撕扯着他的胸膛,双脚乱蹬,眼中却又滚下大颗的泪来。话说完了,捶打着他的手臂却紧紧地抱着他,起初只是细细地啜泣,贴着湿衣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慢慢竟成了嚎啕,压抑着声音的,咬着嘴唇的嚎啕。
湿发长长的,贴着他的手臂,暮青不知怎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破庙里暮青燃起了一篷火,被她这样一闹腾,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铁罐,里面盛着什么,放在火上煮。
千千坐在火旁,脸上泪光纵横,只是已平静,那种哭到无力的松懈下来的平静。她歪靠在他找来的一把破椅子上,身上裹着他的大衣,凌乱披散的发下,哭过通红却异常清澈的眼睛望着篝火。
“喝一点汤。”
他的手上有指甲抓过的红印。
千千看着他的手,又抬起头看向他的脸。他微微笑着:“是野姜汤,驱寒的。”
暮青看着面前这个衣冠不整,古怪平静的女子,他看着她乱发下的脸,她清且亮的眼睛,他阅人无数,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温煦女子的面貌,温柔且让人怜惜,会为了什么,投河不成又抓又打的折磨他。
“谢谢……对不起……”。平静的声音里还有一些呜咽,她接过他晾好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苍白的脸,火光下浮出一点红晕。
破庙的屋顶上歇着无数的乌鸦,夜风过处折断的树枝不知打到了什么,鸦群呱呱叫着,她一惊,瑟缩地向他挪近了一些。暗夜里不知又有些什么古怪的东西,破庙的角落里悉悉索索地响,她面带惊慌,那样傻傻无助地望着他。
那样胆小的女子,那样自然的惊怯娇羞着,他的心里又不知怎么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是老鼠,别怕。”他拨亮了火堆,架上去几根枯枝。“你叫什么名字,天亮以后到哪里去呢?”
火苗忽闪着,映红了她沉默娟秀的脸。
“千千,……我不回镇上去。”她秀气的眉低垂着,扑闪了一下眼睛。
“到哪里去呢?你一个女孩子,总得有打算啊。”他不知怎么有那么多的问话,他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却在担心她的以后和将来。
风声在破庙外一遍遍的呼啸,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湿衣服都烘干了,野姜汤也驱走了不少寒意,那样生与死的边界上来回过,千千却陡然看淡了许多,心里的痴缠与怨怒一轻,不知怎么睡意袭来,越来越抵挡不住。
那样的冷,那样贫寒孤单的童年,她是帮工的女儿,没有父亲,低等的下贱人,只有月亭理她,赶走欺负她的大孩子。娘洗很多的衣服,揽很多的活,用柔弱的肩膀扛起母女两人穷苦的天空,十岁那年,娘病死了,她接过了娘手里的活,常常在冰冷的水里洗堆成小山般的衣服。她把省下的一点点钱留给月亭,古伯伯说穷家的孩子唯一的出路只有读书,月亭读了书才能考取功名,功成名就就可以娶了她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那样的冷,仿佛月亭说出的那样一句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