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预报如股评家的嘴。说好红肥绿瘦，偏红瘦绿肥。说好下午雨止，偏愈发的大。湿嗒嗒的风，冷簌簌的雨。冬的萧瑟让人心意倦怠。
街边的橱窗开始丰饶起来，服务生戴着白檐红顶的圣诞帽。又在年的尾声里。是一种惯性，引诱回想，自己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回忆里没有收获或失去。只是时间流逝，或者衰老了些。每个季节发生了些什么，已不记得。因为它们如昨日一样平常，并不特殊，或留下过鲜明的影迹。
有时候会收到信。有时候会收到意想之外的电话。有时候很快乐。有时候没有缘由的消沉。有时候因为电视或小说掉泪。有时候看着孩子目光深情。
有一些人永远离去。有一些人消失音讯。又有一些人从陌生到熟悉。一贯漠然，仿佛走近一步便会失语。
是内心的距离。更愿意将自己反锁在一个人的灵魂寓所，黑暗中跳舞。不愿谁来触摸灵魂，这样才安然，不被束缚。
有时，能突然听到陌生的城市，海的声音。它们拍打着沙滩，发出寂寞而惆怅的叹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远方渐渐模糊，光线昏暗。我如时空转换，让海水溢满赤足。要去的地方，是望不到的那端。只好站着，想象海温柔的怀抱，和它的苍茫无际，直到心终于难过起来。
令人疼痛的画面。它在梦里用凌乱的残片串联在一起，始终浮现，执着不肯消褪。
小说里，城对暖暖说：你让我的心里疼痛。最后一个电话，城站在加州下着大雨的街道上，暖暖在地球的另一面，凌晨三点的床上。他说，我想你了。她说，我要嫁人了。
泪落在心里，铺天盖地，比雨点更茂密。他们不肯让彼此探知。他们在害怕，有一种力量，会奋然挣脱俗成的樊笼，从而不可收拾。爱情，并不是丧失勇气，而是因为顾全的隐忍。
疼痛是一剂免疫针，痛在第一记。当一个人不会疼痛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爱一个人的冲动。这通常是小说的结尾。
在别人的故事里，自己是孤独而脆弱的读者。或者是添加了个人意愿的拙劣的写者。我隔岸站着，只为看临水的芙蕖，它们怎样的盛开和凋萎。如果有文字记录风华与没落，它们便不枉来这个世界。
如此，年复一年。若我还可以看，还可以写。让时光风干，也是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