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奖
“你打车到新华报业大厦,帮我提个东西回去。”原来是先生。
“下雨呢,啥好东东还要专人去取?”实在有些不情愿,迟疑了一下。
“一个奖品,太大了,我骑车来的,没法拿。”先生脾气极好地解释了一番,语气里还透着兴奋。唉,天气不好也不开车,难怪。
只好勉为其难跑一趟了。
先生在那边等着,我赶紧招呼孩子先吃,自己带上雨伞,急急地跑出门。
平常在这座城市里,出租车多如牛毛,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种被我的高中班主任形象地喻为“疯狂老鼠”的经济“动物”。令人奇怪的是,今天这时候已过了下班高峰期和出租车交接班时间,只不过落了点雨,居然半天等不到一辆空车。
唉,中哪门子奖哦,害我在寒风冷雨中焦急地等车。我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一边无奈地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态渐老,如今对中奖之类的意外之财,似乎已提不起兴致来。大约十多分钟后,好歹拦到一辆车,赶至目的地。
先生的一位同事陪先生等候在报业大厦大厅里,旁边搁着那份庞大的奖品。原来是全套的床上用品,体积不大才怪。同事看起来比先生还要兴奋,相当艳羡地说:“嫂子你说说吧,咋好事都让你家那位给摊上了呢?这么多人哪,特等奖才两个,你们家就占了一个!”
因今天是记者节,昨晚省广电集团举办了颁奖欢庆晚会,邀请先生参加。为了活跃现场气氛,晚会开设了抽奖活动。据称纪念奖以外、一等以下的奖项一百多个,特等奖极少,备受众人瞩目。现场除了特邀嘉宾,还有若干获奖记者代表,人数众多。偏偏素无财运的我先生,抽到了其中一个大奖,而与他一同去的那位同事仅拿了纪念奖。
同事继续作愤愤不平状开着玩笑说,“去年院里举办的春节联欢会上,你们一家三口,一个特等奖,两个一等奖,把大奖都拿走了。现在,又是一个特等奖,这都啥事嘛……”
“这道理还不简单啊,说明我们以前太穷太亏了呗。”我赶紧做降温运动,“不都说老天是公平的吗?前面穷多了,现在多少给补上一点啦。”
实在找不到词来谦虚的先生,闻言直点头,“确实啊,我们都一直穷到现在啦。”
同事这才略有心安,笑着道别。
回到住宅小区,和先生边抬奖品上楼边抱怨这东东太大。先生说,当江苏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兼晚会主持人贺笑问他获奖感受时,他说,“可惜我们家太小了,放不下。”台下一阵爆笑。贺笑继续问,“那你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先生说,“多挣钱,买大点的房子,放奖品。”台下笑翻。
笑归笑,实情也是如此。我们来省城较迟,错过了若干分房机遇,在房价高居不下、临近母校的市中心地块,只能买得起二手旧房。面积不大、结构不佳是二手旧房的通病,在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庭,只能多多照顾读书、休息等主要方面的需要,其他就兼顾不暇了。零零碎碎、过度包装的礼品、奖品,放哪儿都碍事。
先生还是有些兴奋,毕竟中奖于他并不常有。我则说,去年中的那台液晶电视,挂在孩子房间,都没怎么看过;别人送的礼品,有多少是真正需要的呢?这些东西,多不富,少不穷,平常心吧。先生点头称是,心态渐平。
前天晚上,因孩子期中考试,我谢绝了某厅的一个应酬。昨天上班时,去的一位同事将该厅送的一份礼券带给我,我看了看,放在一边,一句话,还是没兴趣。如今这礼品、礼金、各种代币券花样迭出,送者煞费苦心,收者视为鸡肋,能起多大作用,实在难说,更遑论违法与否,这一点姑且不谈。在我看来,正常收入以外的任何所得,都只是一种“意外”,既不在我规划之内,也不值得我为此操心。
有时候很怀念以前“赤贫”的日子,简单而纯粹。常常和孩子提及,某一年,因先生脱产深造,举家靠我一人工资支撑,最难的时候,有一周,我口袋里只剩两毛钱,居然也想办法混下来了。那一阵,每当孩子想吃零食的时候,我把口袋里那张纸币掏出来在她眼前晃晃,“喏,就这么多,你看能买啥就买啥。”孩子很懂事,立马就不吭声了。当有人想怂恿孩子跟我要这要那时,孩子会很认真地说,“我妈只有两毛钱了!”事后,每次与孩子说起那时候,都会相视而笑。
先生那时候在母校也很清苦,研究生补助很少,除了极为简单的生活费用,还要省下钱来寄给老家的父亲。每次回家探亲,也都想办法凑些钱给我家用,特别是春节前回家,都会把自己代课挣的钱,整整齐齐地叠着递给我,尽管在他来年开学的时候,我还会把其中的一部分让他带回。特别记得有一次,在财政局工作的朋友去母校看他,他特地请朋友带回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给我,说这是他刚取的一笔稿酬,正好可以带给我调剂一下生活。钱不多,但其中的挂牵和责任,经久难忘。
清贫时更见本真,清贫中的情感和乐趣也更纯洁。与此相比,现在这些意外的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呢?
(草于2008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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