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之一:难忘的猫

童年的回忆之一:难忘的猫

何国散文2025-02-18 06:07:32
我的家乡在东北松嫩大平原上,村子后面是一片几百平方公里的大草原。那时候,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是常见的事,野狼成群,天要黑的时候就会有大人喊:狼来了……狼来了……说来也怪,各种小动物只要听到喊声都会乖乖地回到自己窝里,记得小鸡是跑得最快的,越跑越快,最后竟叫的着飞起来,争先恐后地钻进自己的窝里。学龄前的我们,此时不管你玩的多尽兴,也只好悻悻散去,各自归家。久而久之,习以为常。
听说姥姥家有一只每天能捉回一只鹌鹑的猫,特别好奇,并不知道深浅的我就去要猫。姥家有个小表弟比我小一岁,听说我的来意后,抱着猫就是不给并嚎啕大哭。哎呀,两管大黄鼻涕挂在鼻子下面,两眼哗哗流泪,并发出沙哑的男高音。现在回想起他当时的样子,还不禁哑然失笑,真是一个小尿党。后来嘛,还是二舅妈打了圆场,给了我这个外甥一个面子,想要走猫,那是绝对不行的。只能是借,讲好期限只能是七天。
我抱着猫回到家中,放在炕上,这才有机会仔细的观察它,浑身黄色的皮毛黑色的花纹。它喵喵地叫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审视着我和这个新家。它在炕上来回走动着,喵喵的叫着,并不停甩动着那高高翘起的尾巴,漂亮的尾巴在空中划过,形成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这是一只猫吗?那神态,那眼神和贴在墙上的年画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一个小虎崽子哩。全家人给它弄吃的弄喝的,真是来了一个宝贝。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它却躺在炕头上睡去了,还打着呼噜,把它弄醒了,它抬头看看我,闭上眼睛又睡去。弄醒了又睡去,反复几次,气得我把它抱起来,扔到地上,它却叫了一声又跳到炕上,原地转了一圈又躺下睡着了。我不敢打它,怕它跑到姥家去。一会儿,我熬不过也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问舅妈是咋回事,回答是:中午别喂它,等到晚上捉回猎物时再喂它。
傍晚,它终于出门啦,我紧张地悄悄地跟在它后面,它向着草原深处,在草丛中跑得飞快,只一会儿就不见了,这时太阳刚刚落山,四周有很多鹌鹑鸟在叫,“吃路差”“吃路差”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看四周无人有些害怕,就跑回家门口去等它。
只一会儿,身后草儿响,我一回头看见它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只大鸟,从我脚下“嗖”地窜进屋去,我急忙跟进屋,它跳到炕上,放下猎物,两只因兴奋而发光的眼睛神气的看着我,喵喵地叫着,并在炕上来回走动,它高昂着头,尾巴也高高地翘起,并不停地像鞭子一样在空中甩动,形成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那神气的表情,那得意的叫声,分明是向我炫耀,向我邀功,并很想得到奖赏哩。
那只鹌鹑是黄褐色的,通身有白色的斑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短尾巴,胖呼呼地,羽毛都湿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趁着锅灶中还有残火,一会就把鹌鹑烧熟了,那种特殊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去掉羽毛和内脏,捏一小块肉放在嘴里,哇、真香呀!那是我来到人间尝到的第一次美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那物质极为溃乏的年代,真是太奢侈了,那个晚上,我抱着那个宝贝躺在被窝里,用手抚摸着它那柔软而又温暖的皮毛。甜蜜地睡去,以后那几天的生活,基本相同。可惜好景不长,七天一晃就过去了,小表弟来要猫了,借人家的东西就得还了,舍不得也不行呀,眼巴巴地看着小表弟把猫抱走,真不好意思。我也做了一次尿党。
过了几天,我仍惦记那猫,又去姥家,大表哥对我嚷:“还想那猫吗?可惜呀,出家当和尚去了。”我不解,二舅妈解释说:“那猫回家以后就上山了,再也没回来。”(上山就是在野外生活了。)看到小表弟那双红肿的眼睛,我第一次感觉到不好意思。悄悄地离去了。
以后,我一到野外或到姥家,总是忍不住东张西望,总是希望能出现它的身影,总想再见到它,虽然我和它相处只短短七天,连一个名字都没来得及给它起,就匆匆分别了,在那个年代,它给我带来美食,带来精神上的快乐和希望,真的我特别感谢它。
有时也想到它为什么离家出走,它为了自由,抛弃了温暖的安逸的生活环境。有一次,我在睡梦中,感觉到它回来了,用舌尖轻轻地舔着我的额头,我醒了,跟着它追出门去,只见天上群星罗列,夜色茫茫,不远处却传来猫的叫声,是梦吗,我摸着湿漉漉的额头,分明是它回来看我,发现我醒了,就跑走了,那远处的叫声,也分明是在向我告别呢。
后来,我家也养了几次猫,但都是酒囊饭袋,偶而捉回几只老鼠,人又是不能吃的,我怀念那只猫的同时,也常常想起它涉足蹑踪悄悄接近鹌鹑窝,并闪电般扑过去的情景。虽然多年过去了,它捉回猎物时的情景时常在我脑海中展现:它那双因兴奋而发光的眼睛望着我,得意的叫着,高高地昂着头,尾巴高高地翘起并不停地甩动。像鞭子在空中划过,形成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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