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个寒假回来的时候，说有同学会，不过在我到家前一天就散了。
我到的时候，刚好等了个人走茶凉，残羹冷炙都不剩一点。到家的时候，陆续有人发来了短信询问归期。我瘫在床上成一滩烂泥，手机兴高采烈地叫唤着。
捞起手机弄了个群发，报告我回到了这个城市，然后关机，沉在浴缸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应该睡得很死，却做了个梦，梦到了林辉，醒的时候腰酸背疼，已经忘记了梦的内容，只记得似乎是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梁日扑到林辉身上号啕大哭的时候，林辉一只手扶着梁日，另一只手里的筷子，啪地就断了。
醒的时候半夜三点，出了一身汗，重新洗了个澡，再躺下的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蹭了半天，终于认命地爬起来，边穿衣服边开了手机，短信铃声我设的是重金属的摇滚，怕平时听不见，这下子差点没把我给震聋。
一连十二条全是林辉的，最近的一条在2点50分，我马上将电话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就通了。那边迟疑了半天，才喂了一声，声音是故意抬高的接到陌生的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的那种礼貌的声音。
“你在哪呢？”我一边套衣服，把自己裹成个熊，一边问。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你睡醒了？还是还没睡呢？”然后高高兴兴地道，“我在你家楼下呢！”
“你等等，我马上下来。”我将窗帘拉开，黑色的风呼啸着从玻璃上肆略而过，楼下的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确实有个人，白色外套灰色牛仔裤拿着手机讲电话，看起来要有多冷就有多冷。
我抓了条围巾往脖子上一套，又想了想，从柜子里又扯了一条。
看见我下去，林辉将电话放回口袋里，顺势把手也揣到口袋里，冲我笑了笑。
我将手里的围巾丢给他，他拿起随手往脖子上一套，绕了几绕，剩下短短的两端，被他塞进了衣服里。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我家楼下呢，我家窗子能给你写作灵感不成？”我笑着打趣他，将手塞进自己口袋里，南方城市的风，虽然没到零下的温度，但是湿气重，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得脸生疼。
林辉喜欢没事的时候写点东西，听人说他今年还弄了支录音笔。
他笑了笑，朝我们曾经经常去的水吧方向走。
“昨天同学会都来了哪些人呢？你们也不等等我。”
“该来的都来了。”他说完似笑非笑盯着我看，我顿了一下嚼出味儿来，伸手想扯住他打，他笑着冲出老远。

二秦沁
林辉点了茶，普饵茶，暗红的颜色，一点小火，煮得茶汤越来越浓，颜色越来越暗，滚滚地冒着热气。
我想点点儿酒，看林辉兴致缺缺，也就算了，两个人守着那壶茶，两个小玻璃杯，还有两个银勺子，平的，除了蛋糕，什么也铲不起来。
林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放下。
他第一个就给我讲了秦沁。
秦沁，我才进学校的时候，就在打饭的时候听到师兄说我们这届有个女生特别漂亮，不但漂亮，而且还高，不但高，身材还好，不但身材好，学习还好。
我听着听着，就想着要见她一面。
当时秦沁在三班，我在九班，三班在我们楼底下一层。
当时找了很多借口，课间就跑到楼下的厕所去，下去了又不去厕所，在栏杆上趴着，盯着三班的门口。
盯了很久，终于盯到了一个又高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从教室里出来，至于学习好不好就不是我能看出来的了。
我看到她的第二天就被三班的班主任揪进了办公室训了一下午，然后移交给我的班主任，直到晚上六点，梁目进来接替了我站在班主任的唾沫下——他又打架了，手臂上一大块的擦伤，血渗出来，顺着手臂蜿蜒，像一条鲜红的小蛇。
再后来，就是梁日来解救了我们。他拿着纱布来接梁目，顺便接走了我。
我回教室收书包，梁目和梁日在教室里，也不开灯，昏暗暗的，投到墙上两个影子，黑重的。梁日从书包里拿出药给梁目包手肘，清亮的酒精涂得一教室都是酒精味儿，梁目就看梁日一动不动。
我看得有点怔，梁目就狠狠地一眼扔了过来，我立马拖着书包走了。
等我能和秦沁说上话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那个人就是林辉，和她一个班的，在校园里小有名气的才子，和梁日关系挺好，也都是同一类的人，成绩好，老师喜欢，校长也喜欢。
林辉的作文经常被全年级的语文老师轮流着念，念完了再交到校广播社去再念一趟。
当时我和苏晓他们几个关系挺好，几个人都狂得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义气再没什么是重要的了。我听到说秦沁有男朋友，挺郁闷，他们就在一边撺掇着说让我去抢了。
他们撺掇的时候我们围在苏晓的位置上，旁边就是梁目，撺掇到一半，梁目极为轻蔑地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凳子桌子哗啦啦地响，我也就下了去抢秦沁做女朋友的决定。
苏晓给我出主意让我每天接送秦沁上学放学，再买上早饭，他说，这样子，哪几个女人不得动心？
我说秦沁还不算是女人，只能说是女生。
他一声怪叫：“女人都动心何况她还不是女人？”
于是我就照他说的做了，等在三班的教室门口，等在秦沁的家门口，手里捧着热的早饭或者是晚上的宵夜。弄了一个星期我就没耐性继续下去了，也就忘了苏晓说的什么诚意恒心什么的，直接在一个晚上送她到她们家门前的巷子的时候就直接问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你要是愿意就吱个声，你要不愿意明天我就不来了。”
当时秦沁愣了5秒，比谢霆锋向张柏芝求婚时张柏芝愣的时间还短一半，然后就点了头，答应了。
很爽快的女人。但后来我发现她对其他男人也答应得这样爽快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可避免的分了手。
第二天，秦沁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那个师兄关于她的话基本上都是正确的，除了她成绩好这一点。
她的成绩比我还烂。
她跟我在一起之后，林辉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学习，依旧写出作文是全年级甚至全校的范文，依旧站在各个领奖台上，依旧让各科老师赞不绝口。
秦沁就不乐意了，她说：“女人怕的不是分手，而是分手之后这男人不承认和她有过一段。”
林辉没有因为秦沁找我，我反而找上了他。
苏晓他们跟我一起去的，后来他们反而和林辉成了好朋友。林辉当时看见我们之后，就丢了两个字给我：“单挑。”
他说这周有模拟考试，我们不重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