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一直跟醉鹤有差异。我理解为虽然从前恶事作尽，但如果幡然悔悟，就能成佛。醉鹤认为是正交战的双方，如能放下兵器引颈就戮，把生留给敌人，就能成佛。
想起来我就笑得一塌糊涂。杨靖宇在断粮断水八天以后，独自一人面对小日本的的包围时，挣扎着也要射出最后一枪，能撂倒一个算一个，世俗赞扬他是一种民族大爱；有首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被表扬成义无反顾，有追求；苏武牧羊，一十九年不屈不挠被称赞作忠心可鉴日月，节气长留千古……
如果杨靖宇放下枪呢？如果汪精卫不改革呢？如果苏武投降呢？也无所谓。改变不了时代趋势，只不过改变了后人对自己的看法。但如果后人们接受的不是儒家传统教育呢？那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时间算是什么呢？如果速度足够快，快到极限的话，古人是能和现代人并存生活的。如果我的听觉，视觉，触觉、味觉、嗅觉不受限的话，我能看到的是一片通明，听到的是万赖俱寂，触到的是空无一物，尝到的是无味，嗅到的是无臭。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一种大自由么？
有个学生问我有鬼没有。我说，古人有一句话叫“君子慎独”，还有句话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怕的是什么呢？鬼。鬼是什么？是另一个空间的活生生的灵魂。对鬼来说，我们也是鬼。如果你的眼睛看得到所有的波段，你会看见你的睡榻旁正有人在酣卧，会看到你吃饭的时候，别人正在你的坐位上剔牙……学生一脸茫然。
对于细菌来说，我们是浩渺的宇宙。对于宇宙来说，我们是微不足道的细菌。我洗了洗手，细菌们遭受了一场洪灾。地球打了个哈欠，人类倒塌房屋无数，死伤千万。太阳轻轻地吹了吹枪口上的烟，好几颗小行星四分五裂……大到银河系，小到原子，其形状何其类似？
我跟醉鹤开玩笑说，给我一棵菩提树，我在下面坐上八年，也能成佛，醉鹤笑得把茶都抖洒了。我也大笑，心领神会。
其实，又哪儿来的菩提树呢？世间万物，莫不是幻象，人却总是入迷。小绿迷石头，飞越迷茶道，老核迷古典，坏菜迷美女，小虎迷毛泽东，鸡母迷民主，灭灯迷桃花，桃花迷风情……这其实是一种痴吧？或者叫执着？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小绿眼中的宝石，在我的眼中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所看到的世界，跟别人眼中的不会是一个，那么我死了，这世界还存在么？
这时候才理解，为什么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那就什么也不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