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巷人物
烟巷
我曾称这儿是烟巷。原因是这巷里曾住有几户烟贩。国营商店只卖零售不卖批发的时候,这些烟贩不知从何处贩来那么多烟,转手卖给遍布城乡的个体副食摊。后来,市郊建成批发市场了,烟贩们全搬到市场上去。我才明白,这些烟贩们只是租住户,而非房产拥有者。这“烟巷”二字,很容易使人联想成“烟花柳巷”。烟贩们搬走后,我才发现这巷与“烟柳”没什么关系,里边住的全是些普通市民。
返城户
这户人家返城时,已是80年代末,政治气候早已和前30年大不一样。
巷里,有他家一座陈旧的住宅。为了糊口,夫妻两个就在巷口临街的地方摆起炉灶弄早点。时间久了,同旁边国营商店的职工打起架来,弄得需公安局的人来调解。经调查,大家才明白,原来这国营商店的门面也是这户人的私产,几十年前举家下放农村,被房产部门接管,房产部门又租给了商业部门。现在,这门面便得由这户人家收回。于是,门面归他家。
他家先是还做早点,不久经营锅碗瓢盆之类。许是嫌这些生意或脏或粗笨,现在改卖百货副食。地是黄金地,生意颇不赖。家里男人的旧军装变成了廉价西服,女人也穿上裙子了。不过,气质还没改变。
塑料袋主
每日早晨,总有一位老人,和子女将竹架子从家里抬到街上去。夏天,则多抬一口海尔冰柜。就着银行门前一棵梧桐树下的空地,以批发塑料袋为主,兼卖冰棒雪糕汽水啤酒。
这老人该是城里第一家塑料袋主!塑料袋的广泛使用本是近年的事,原先的塑料袋只装水果、酒之类较贵的食物,那时老人就卖塑料袋。后来,塑料袋也用来装喜宴后带回家的礼物,也用来代替菜篮子,也用来装垃圾了,老人还卖塑料袋。不过,城里到处都卖起塑料袋来了。老人的生意日见窘迫。
好几次,什么部门搞市容市貌检查,老人的摊子便被定性为乱设的摊点,被列入取缔之列,老人只好缩进巷内自家门前摆摊。生意很差很差。似乎是20年前砌过第一层的楼房,至今未装修,更没添上第二层。
白铁夫妻
白铁就是铝。这夫妻两个都在一个叫“白铁门市部”的铺子里上班,铺子离家很近。女人在铺子里锤着钳锅或酒吊子,突然一看表,呀,该去抽炉子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工具,回家把炉子抽开了,再去干活。
男人比女人略矮,脸上有许多疙瘩。脸老是红的,像是喝了酒的样子;右手上还老是捏一根烟。总在人们上下班时,男人搬一只矮凳,倚在门口边吸烟边看过往行人——很舒服的样子。
白铁夫妻有个儿子,但现在不在家,当兵去了。似乎尚不足15岁。家里找了些路子,便把儿子送去当兵了。白铁夫妻房子是三层楼房,堂屋和房里都铺了地板砖。看来小日子很不错。
局匠
大概因为台基不那么规则,房子也建得不那么有规矩。虽说搭的是楼房的架式,但没有客厅和卧房之分:一进门便是卧房,再过一道门还是卧房,仿佛没有设计厨房。
屋里只有夫妻两个,也是40多岁的样子。女人白、胖、高,不喜言辞,做事没有声息,不过,旧木门打开的时候并不多。男人黑、也胖、略矮、平常穿一件蓝色破背心,一条蓝色布短裤,我疑心他是一位农民,还疑心他是一位搬运工人。男人老是笑嬉嬉的,上厕所时还喜欢议论几句国际国内形势。后来,巷内有人结婚或有家里死了人,就见他围了白裙,灶前灶后地忙个不停,才知他是厨师,本地习俗称之为局匠。局,聚会之义,如饭局。
既是局匠,便理该有钱。那么,此屋只是他的一处居所,他一定另有他处居室在。
印刷之家
爹爹、婆婆、爸爸、妈妈、两个大姑娘,这是这家的人员结构。
最近,有了些变化:爹爹死了。爹爹近80岁,病了好久了。病中,爱和儿子媳妇呕气,不让儿媳开机器印东西,嫌妙,但总向儿子要钱看病。儿子被吵得难受,就跑到巷子里大叫:凭街坊邻居说,不印东西哪来钱治病?真是吵得没有道理!
吵了几回,爹爹寿终正寝了。婆婆不再像爹爹在时那样蹦蹦跳跳,也日渐苍老,儿子媳妇能够尽情开机器印东西了。生活很是平静。两个姑娘老是花枝招展的:一个在一家宾馆当服务员,一个在超级市场当营业员。均尚未出嫁,男朋友不断。不知是哪个,新添了摩托车。也许是两个一个一辆摩托车了。存疑。
马主任
马主任现已不住小巷。只因其在巷内建过一幢房子,转手卖给不知名的新房主了。这里,只好仍将马主任列入巷内居民之列。
马主任原是某局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这个局很有权,这名主任又揽了局里基建大权干了几年。于是,马主任也得以在巷内购台基,建起一幢三间四层的楼房来。这楼房曾作为承包工程的那家乡镇建筑公司驻城里的办事处,用建房款抵房租,这其中的勾当,明眼人一看便知。
马主任不到50岁时,提前退休了,和到海口办餐馆的儿子一道下海经商去了。就将此房子以挺不错的价格卖给别人,自己到新居民点新建了一套楼房。据说,颇有战略眼光,连游泳池和小车库都已经建好了。
马娃子
马娃子有过两次婚烟:前一个老婆,为马娃子生了个儿子。在马娃子被一次火灾烧伤了脸部和阴部后,那女人就与马娃子离婚了。那女人很漂亮,在一家机关单位当干部。而马娃子只是一家单位的装修工,后来干脆停薪留职,扯起旗子自己干房屋装修。这一干,还挺赚钱。马娃子掀掉旧平房,盖了幢四间四层的大楼,在巷内遮去好大一片天,成了巷内第一大房子。
马娃子才40多岁,阴部烧伤,估计那玩艺儿仍然很管用,有人说他到武汉经常花数百元让那玩艺耍一回威风。后来,他就在本城的发廊里瞄目标,果然就瞄准了一个。女孩不到20岁,刚从乡下来,嫩得如一棵葱。马娃子和女孩混熟了,就请人作中介,干脆把女孩娶回家来享用。果然女方同意,不久结了婚。现在,和女孩生的女儿也能满地跑了。马娃子的艳闻也再没传出来过。
官商
这官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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