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芳草萋萋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语文课本学过这样一首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时课本上,给这首诗起的名字叫做《草》,作者白居易。至于诗的内容吗,老师讲得很浅显,就是说草,它的生命力非常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语文课本学过这样一首诗: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当时课本上,给这首诗起的名字叫做《草》,作者白居易。至于诗的内容吗,老师讲得很浅显,就是说草,它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即便被野火烧没了,第二年春风一吹,就又活过来了。
后来看了其他古诗词书才知道,其实这首诗的全名叫做《赋得古原草送别》,而且还有后面的四句:
远芳侵古道,
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
萋萋满别情。
每每读到最后两句,心底都会泛起一丝惆怅。也许我的感觉是错的,我总觉得,诗的后四句是应该后来才填上去的。前半段也许这首诗只是白乐天少年时期的应试之作,但后半段许是多年以后,白居易与一位朋友在满是春草的古道荒城,依依惜别之后,有感而发。在旧诗后面又加上了四句。而我,恰恰最喜欢的就是这后四句,感觉这离离原上的春草,也平添了一丝的柔情。
新绿的春草,是春归大地的象征。又是一年春来到,春草又一次染绿了古道和荒城。让它们焕发了新的风采,但在这万物复苏生长的季节里,与自己的好友分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萋萋的芳草也承载着我的一缕缕深情。
自从上了大学后,似乎每一年,都要接触一到两次的离别。虽然不是发生在草长莺飞的春季,而是在浓绿到化不开的夏季。每次离别不是送师姐师兄,亦或是告别师弟师妹,要么就是自己静悄悄的离开某个地方。那年,大学毕业离开学校的最后一个午后时分,自己最后一次走到了教学楼前面的一片草坪前。灼热的阳光下,微风中,一片片绿草随风摇曳,那么浓,那么绿。好像也充满着不舍,不舍我的离开。那一刹那,我突然体会到:在这四年间,我每天都要经过这里,但是每次都是步履匆匆。为什么我从来都驻足下来,好好地留意一下这里。知道意识到自己要走了,才发现,这里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承载了我的记忆。虽然未有留下一丝痕迹,但却从未被抹去。
其实自己静下来仔细想想,每年春天来到时。自己最先注意的都是校园里的杨树柳树何时能够吐露新芽,教学楼前的桃花杏花何时能够悄然开放。但是却从未注意到脚下的这片泥土中,一小簇一小簇的小草已经冒头,破土而出。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一棵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却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孟春时分,此时繁花尚未盛开,它以先人一步,先声夺人;仲春时分,此时山花烂漫;它翠色喜人,默默地衬托着这一片渐欲迷人眼的繁花;待到季春的时候,繁花落尽,草色却依然苍苍横翠。只不过有彼时的翠绿渐变为的现时的葱绿。春的青涩,夏的浓烈。萋萋芳草,用不同的绿,渲染了这大半年的美好时光。
在我看来,绿色是一种让人静气凝神的颜色。它不会像红色那样炽热夺目,也不会有紫色的那种神秘妩媚。比起和它相思的两种渐变色--黄色和蓝色,绿色既有黄色的温暖,也有蓝色的冷寂。但却暖的恰到好处,冷的也恰到好处。没有黄色的萧索,也没有蓝色的冰冷。古诗有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诗句的大意是:请记得我穿过的绿裙子,想我时,就看看那芳草,怜爱芳草,就是思念我。绿色能够让人温暖,也让人充满希望。春季里,绿色让你的眼睛从看尽繁花争艳之后,得到一丝舒缓;夏季里,栖身与浓绿的密林之中,享受难得的清凉;秋季来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看着草木由绿转黄,细述人间悲欢离合;即便到了隆冬时分,看着苍苍松柏,依旧青翠。也能够想象得到,来年春来之后,又将是一片郁郁苍苍,草木的又一季枯荣即将拉开序幕。
绿色,绿叶,绿林,绿草都会给人以希望。春,是一个给人以希望的季节。但是在这个希望的季节,如果离别正在上演。希望中也有了一丝惆怅,以万物生长之乐景写离别依依的哀情,除了开篇乐天居士的“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外。还有几首诗,几句词,也表达了同样的情绪,比如说,王维的《山中送别》:
山中相送罢,
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
王孙归不归。
再比如说,南朝江淹的《别赋》:
春草碧色,
春水绿波。
送君南浦,
伤之如何。
都是很短的几句,但其中夹杂着的离愁别绪却很浓。都是表面风平浪静,内则暗流汹涌,面对离别,我想其实除了伤感,更多应该的是期盼。期盼有缘终会再聚,山水有相逢。今年在春草新绿的时候与好友离别,那么待到明年春草再绿的时候,希望我们已然重逢。明年的你,还会还回来吗。其实,我也不知道。
关于这种离愁别绪,总觉得自己每次都是感慨得太多太多,而能够写得出来的并且表达清楚的呢。却还不及自己所想所思的十分之一左右。也许某一种情绪,要么浓烈,要么清淡。但是却说不出,亦道不明。想要倾泻于笔端却不知从何而起,但却一往情深,想要流转与唇舌之间并且与人分享,却忽然变得期期艾艾。更何况含蓄内敛的古人,他们更不能够用白话文毫无顾忌的直抒胸臆,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天,地,日,月,亦或者是花,草,树,木。草木虽然无情,但人心有情。寄希望于春草,愿这抹新绿可以给我带来重逢的机会。当面诉别情,花间一壶酒。
留有希望,总是好的。春,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万物复苏,万象更新。在这样一个季节里,即便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看在草木盛开的份上,我们也不应该太过沉溺伤感于此。对于这个浩瀚宇宙来说,我们每一个人不都只是一颗小草吗。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奋力的与这个世界抗争,学会成长。至于成长之后,也许会成为参天的大树,亦或不过只是倩影一现的昙花,亦或只能做随波逐流的飘萍。但是不管以后成为什么,我们都曾在这个世界上来过,去过,路过,看过,伤心过,开心过。即便以后必将从这个世界上离去,也庆幸自己从没有辜负本心。
又是一年春草绿的时节,这个时节。我不希望再有什么离怀愁绪上演,不希望这春草也染上悲凉。只希望诗酒趁年华。一片净土,一怀春草,一片柔情,一抹浅笑,时光不老,我们不散。足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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